前两天看了一个学生对于窑洞的回忆,印象极深刻,几天来,脑海里总浮现出儿时在窑洞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些在窑洞里的温暖幸福的时光。
窑洞窑洞在山西、陕西、河南一带居多,因为这一带区域属于黄河流域,听父亲和祖父曾经说,50年代黄河发大水,我们原定居在黄河流域的祖先们,纷纷搬上行李,带上妻儿,搬迁到黄土高原的坡上,应该和电视剧里的闯关东那个搬迁规模差不多吧,坡上地不平,人们又没有钱盖平房,就挖窑洞住。窑洞看起来破旧,可是住起来真是很舒服,冬暖夏凉。
窑洞我们姐妹三个都是在窑洞里长大的,老家总共三间窑,中间这一间一般是给长辈住,当时爷爷奶奶就住在最中间一间,东边这一间一般是兄弟们中最长的一为住,爷爷三个儿子,我爸是老二,一开始大爸(爸爸的哥哥)住在最东边一间,我爸住西边那间,可是因为后来小叔娶了婶子没地方住,大爸搬到了一个新的窑院,所以我们一家就搬到东边了,西窑就变成叔叔婶婶的婚房。
再后来听长辈们说要分家,我爸就出钱买下了老院子,叔叔他们买了新院子搬走了。而我们就留在了老院子里,爷爷奶奶还住原来老院里中间那间窑,我们一家就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老院子里。而西窑则成了妹妹,弟弟和我三个人的乐园,我们在西窑里写作业,听录音机,晚上在一起聊天,讲故事。那会儿,爸爸给我们买录音机,还买了许多英语磁带,说是让我们提前学英语,可我们总是等爸爸走后就偷偷的换磁带,放流行歌,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日子真是快乐无比,总觉得时间很漫长,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我爸爸是一名小学教师,所以他对我们的教育从小就很严格,而且比邻居家们的孩子教育要超前,因为在当时那个年代买录音机的家庭并不是很多。到了初中我就去乡里那个中学读书去了,离家大约五六里路,所以就一个礼拜回来一次。我上初中是九五年到九八年期间,每个星期六回家一次,星期天再返校。星期六放假舍不得花五毛钱的路费坐三轮车,就约上几个伙伴抄近路走着回家。夏天大中午走回来,浑身都是汗,脸晒得黑红黑红,嗓子里直冒烟,回到窑洞一开门,一股凉气从头到脚,全身倍感清爽,再喝上一缸子我妈端来了凉开水,不要几分钟身上汗就干了,比现在空调房不知好多少倍,还健康环保。然后洗把脸躺到炕上睡上一觉,妥妥赶走了一个星期在学校的疲劳。等到睁开眼时已经太阳落山,母亲已经把下午饭做好,喊我吃饭。那一刻,我的内心无比的幸福和安逸。母亲给我们做的饭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有煮的嫩玉米,还有母亲蒸的大包子,甜枣,有母亲炒的土豆丝,凉拌黄瓜丝,炒包菜,还有熬的小米汤,在那个物质还不是很富裕的年代,母亲做的这些饭对于我们绝对是美味的佳肴。妹妹比我小两岁,弟弟比我小四岁,那会儿他们上小学,星期六下午到星期天上午,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地里干活,一起玩,一起吃饭。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后来,我上了高中,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爸爸也因为工作关系调到另外一个镇上的初中当老师,妈妈也一起过去照顾弟弟和妹妹,他们也上了初中高中,我那会儿也上高中。我们三个都住校,白天在爸爸学校吃饭,妈妈专门给我们做饭十分辛苦,我至今仍然记得,她在晚上给我们准备第二天的早饭。没有了在窑洞里的舒适和幸福,所以我偶尔放假回来看看老院。院子里杂草丛生,还有父亲种的苹果树,山楂树,核桃树,可是因为回来总是错过季节,树上的苹果我们总是吃不到。
后来我上了大学,一年回来两次,老院里都是干杂草,院子还起了皮,踩上去“吱吱”的响。觉得老院就像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布满了沧桑。再后来我工作了,到了河南灵宝,离家有100里路,回来的次数更少了。2007年,国家有新政策,对黄河边的移民规划了新农村,每家有补贴,让盖新房子,那一年,老村子全体搬迁到坡下了,人们带着憧憬和留恋,搬进了新农村,新农村家家户户房子盖得都特别好,整整齐齐,家里有卫生间,厨房,卧室和城里一模一样,一切现代化。年轻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老年人的眼神里透露着忧伤,对于他们搬迁不仅搬的是衣物,行李,还搬得是他们一辈子的希望和感情,他们在窑洞里住了一辈子,那里有他们的欢乐和泪水,辛酸和幸福。这一搬,他们在情感上失去了许多怀念的东西。
睹物思情再去老院,我已是带着七岁的女儿,老院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三间窑洞还和以前一样,只是长期无人居住,里面成了鼠类的天下,女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捉蝴蝶,嘻嘻的笑声,仿佛把我带回到了30年前的情景,父亲和母亲头发已经花白在陪着女儿玩,好像是已经去了天国的爷爷和奶奶,我的眼里泛起了泪花。
就这样我们一代一代的人在窑洞里度过了春夏秋冬,经历了生老病死,传承着我们一代又一代的血脉,窑洞在我们每个人的血液里流淌着,铭刻在每个人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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