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

        清晨微风，天边仍是半暗半亮，整个城市正在苏醒。空阔的公交车上来一对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夫妻，男的二八分头，油亮黑发中间杂着几根亮晶晶的白发，戴黑色眼镜，小眼睛一眯一眯，分外聚光，身穿黑色防风冲锋衣，搭配着深灰色牛仔裤，脚蹬一双褐色高帮靴子，活脱脱工科男毕业后当工程师的模样，简洁利索。有些违和的是，手里提着的不是电脑包或双肩包，而是一个白色印满大写字母N的编织手提袋，半是浅浅的提着，半搁在双脚背上。女的上车一落座，就在闭眼养神，满脸疲倦地斜靠在男孩的肩上，软软裹着的白色泛光羽绒服衬得她那冬瓜脸益发憔悴，鲜艳亮丽的天蓝色金属纽扣随车厢轻轻摆动，忽闪着幽幽的清光。里面套一件黑色长袖毛衣，袖子拉伸到了手掌心，还觉得不够温和，长及小腿的黑色帆布裙子之下，露出同色加绒保暖裤袜和棕色面包鞋，毛绒绒的，增添了几分暖意。让人瞩目的是，女人双手细长的十指交叉，紧紧环抱着男人自然弯曲的左手手肘处，显得格外柔软温顺。

        男的手里一直攥着手机，玩了一会小游戏，好像想起来什么，四处看看，有些不耐烦地微皱眉头，然后定定地盯着车窗的某个位置。过一会儿，他用手轻轻揉按妻子的手掌心和手指，希望凉凉的小手能暖和些。过了几站，他转身在她耳边微语着什么，好像是在提醒还有几站下车，女的仍在养神。

        该到站下车了。男的先原地站起来，等女孩扶着他胳膊缓缓直起身来，一步一站定，两个身影紧紧依靠着向车门挪去。定睛一看，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是一起去医院检查头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