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

作者: 桂岩书斋 | 来源:发表于2015-02-07 18:08 被阅读52次

    我第一次遇见丁大哥是在学校南门外的大排档,那估计是我最消沉的一段时期,而我估计,对于他来说同样如此。不同的是,这对于我来说或许只是结束,而对于丁大哥来说,只是开始。

    但是,我们的见面并不是那么友好。

    当时最吸引我注意的是丁大哥前面桌子上的那整整一桌的空啤酒瓶。我来自湘西的乡下,喝酒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把啤酒当水喝的,甚至,还算不上水,,因为我刚来的时候她的前面只有半张桌子的空酒瓶,而这期间,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椅子,仿佛这个时候咬开瓶盖,往喉咙里面倒酒再接着咬开瓶盖似乎成了一件跟呼吸、咽唾沫一样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当然,这段时间内,我的面前,也多了小半桌的空酒瓶。其实丁大哥并不像我一样粗手粗脚一看就来自乡下会喝点酒,他其实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更奇怪的是他喝完整整一桌啤酒后完全跟没事人一样稳稳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买单,然后准备离开。唯一能够证明他喝了点酒的证据就是在他经过我旁边时被我的桌子腿拌了一个踉跄。我此时虽然心里对城里人完全没有了好的印象,但是出于本能,我还是及时出手把他拉住并且随口问了一声:“没事吧?”他站稳身子,不留痕迹的拨开我的手,整好衣服——当时我以为这只会是我出来借酒浇愁中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然后毫无预兆的朝我狠狠的揍了一拳。虽然我狄云是个乡下孩子,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够随便被人欺负,更何况此时我已经分不大清谁是谁了,在我的眼前,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万圭,或者说万圭他们那一伙人。于是,管他什么校规校级,管他什么城里人乡下人,我挥拳冲了上去。别看丁大哥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其实打架特别厉害,当时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这期间除了我两次不轻不重的砸中了他的肩膀其他时候我都是凭借着蛮力试图把他推开,当然后来我跟丁大哥聊天的时候分析说如果当时我肚子里没有半桌啤酒的话估计结果会好一点,他一脸不屑的咬开一个啤酒瓶,一口喝光,然后打个饱嗝说当时我肚子里可是有一桌的啤酒。对于他这种膀胱大到变态的人来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事情的结果是后来我们两个都累脱了力,分别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肚子里的啤酒。更令人气愤的是当时居然没有一个人试图去分开我们或者劝架什么的,仿佛在这个地方打架就像是喝多了啤酒要上厕所一样很正常。

    “你是生科的?”差不多吐了一下水道的啤酒,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我当时一愣神,我身上也没什么特殊的标记啊,也没穿系服,更不记得我我认识的人中有这么一位。但关键是他还猜对了。于是,我木讷的点点头然后接着吐啤酒。

    “你也想要《神照经》?”他靠在一把椅子腿上掏出一根烟点着。

    “靠,你他妈才要什么神经呢。我他妈跑到这来喝次酒你他妈凭什么打我。”我肚子里面的啤酒已经吐的差不多了,擦擦嘴巴骂道。

    他明显的一愣,不可思议的说:“你不是为了接近我才故意拌我的?”

    “我靠,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呀,迫害狂啊?谁他妈故意吃了没事干拌你?”我没好气的骂道。

    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对不起,我以为……”

    “行了,行了,算我倒霉……”我没心情再跟他耗下去,挣扎着站起来,准备结账离开。

    他没再说什么,依旧靠在椅子腿上闭着眼睛抽烟。

    当我走进学校,准备拐到宿舍区时,他突然在后面叫住了我:“嘿,我叫丁典,也是生科的,研三。”

    我回过头去,此时他已经整理好了衣服,一副清秀书生的样子,完全无法想象他刚才跟我打架时那种不要命的样子。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脾气,或者说对于丁大哥,我心中有一种没来由的亲近感。

    我叹了一口气:“我叫狄云,今年刚大一。”

    或许正应了那句老话叫不打不相识。在我意志最消沉的时候遇见了同样意志消沉的丁典,更没来由的跟他打了一架,而结果,却是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酒友。

    我狄云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来的孩子,误打误撞来到这所W大生,命科学学院读书,一起来的还有我的小师妹她叫戚芳。后来我想,或许,如果我从来没有来过W大,也许,我跟戚芳之间,也就没那么多的事了。但是,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后悔的人很多,谁又能真正的重来一次呢?

    戚芳以前跟我是同班同学,又是我们班主任戚长发的女儿,而戚老师平时待我很好,但是按照后来丁大哥的分析,是因为我经常会给戚芳讲一些题的,而这就是为什么虽然戚芳学习不太好,但是却可以跟我一起来W大的原因吧。也许,丁大哥说的有道理。但是,戚老师待我很好,这一点,却是事实,无论他是以什么样的目的,我依然会敬重他的。关于戚老师,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称职的班主任,甚至连称职的老师都算不上。作为班主任,他对待好的学生总是一脸和善,但是对那些表现差的却是一脸的不耐烦。作为化学老师,他的水平实在是不怎么样,完全是照着书本上念,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会做一些试卷上的试题,还需要我们教会他怎么做然后他才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再给我们讲一遍。但尽管如此,我任然尊敬他,因为他是我的老师,是戚芳的父亲。

    刚进城,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班上的同学对我们都不错,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特别是万圭,对我们表现的尤为关心,经常带我们出去玩,吃个饭什么的。后来我想,这一切的一切过都是为了戚芳,而我,或者说还有鲁坤、孙均、卜垣、吴坎他们,虽然每次都会跟去,但都只不过是陪衬罢了。但是,当我明白这些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因为戚芳已经不相信我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我跟戚芳之间的关系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这中间夹了一个万圭,总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但是我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同学之间关心一下无可厚非。直到学期结束。

    快要考试了。孰不料,那天吴坎突然来我们宿舍找我。

    我记得当时他的样子很着急,至少表现的是这样的。他先跟我随口聊了一通无关紧要的事,然后接着说说这个学期尽跟着我们一块出去玩了,考试很可能会挂,然后问我能不能看在朋友的份上帮他一把。我记得清楚他当时说的是朋友这个词,或许是我对于这个太敏感了吧。

    我认真的答应,毕竟是同学,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待见我,但是我不可能见死不救的。于是说:“你把书拿过来我帮你划一下重点然后给你简单讲解一下。”

    他很奇怪的看着我,嘴角轻轻的扬了扬:“我是说能不能考试的时候给我传一下答案。”

    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学生,更不是什么卫道士,但是考试作弊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严重超越底线的事。我二话没说拒绝了:“这个肯定不行,抓住了要开除的。”

    他后来还说了什么,但是我的态度不容置疑,于是他放缓了口气,央求道:“那,你帮我把重要的知识点公式用一张小纸抄好我好临时去背一下总可以吧,你不会连这个忙都不帮吧。更何况这样抄一遍你还能记得更牢。”

    虽然觉得他这个要求很奇怪,但是,最后我还是答应了。丁大哥后来跟我说像我这样的人真是太天真了,把自己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

    他见我答应了,连忙道谢,最后临走前还不忘说:“那个,我这个人好面子,你能不能不要对别人说是帮我抄的,只是说你自己想抄一遍。”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然后,一切都很平静,或者说,在这潭平静的湖水下面,隐藏着的是一个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的对象,居然是我。

    “我他妈当时真是个傻子,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一步一步的掉进了别人设下的圈套呢?”我狠狠的喝光瓶中的酒,愤愤的说道。

    “你那不是傻,是善良。”丁大哥一脸高深的说道:“但是,在江湖上,善良的人总是要吃亏的。”

    我后来才知道关于丁大哥的一些事情。人情冷暖,或许说的就是这个吧。

    丁大哥告诉我,这一切的来源,都跟一本叫做《神照经》的笔记本有关。在以前,丁大哥的导师叫做梅念笙,他是国内生命研究领域的专家,而且对丁大哥特别的欣赏,所以就带着他一起做一个项目。后来前不久,梅教授不幸遇难,在去世之前把记录了实验前期数据的一本叫《神照经》的笔记本交给丁典,嘱咐他继续完成研究。后来,许多人听说了这件事,开始的时候还没人当回事,可是前不久国家突然重视了这个方向的研究,准备大力的投入,而这些数据,意味着超前研究,意味着可能成为这个方向的专家,意味着数不清的名利。于是,丁大哥身边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通过各种渠道跟他称兄道弟的,巴结他,讨好他的人,可是,这一切的强颜欢笑,卑躬献媚的背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神照经》。这些人,有些事他的同门师兄弟,有些是老乡朋友,甚至有些是在路边故意跟他相撞然后乘机接近的不认识的人。丁大哥对这些人特别的反感,甚至连他们身上都散发着名利的臭味。这就是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时他二话不说对我拳脚相加的原因。

    我摸摸脸上的淤青:“你当时想的肯定也是我是故意碰到你然后跟你套磁的吧。”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这种感觉,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的人眼前出现的无数的海市蜃楼,虽然漂亮,可是,那都是假的。

    这些想要他的《神照经》的人中,甚至还包括他现在的导师——凌退思。凌退思有一个女儿叫凌霜华,也是W大的。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菊花,而丁典,更是菊花的发烧友,他们是在一次菊花博览会上遇见的,然后一见倾心,那个时候,丁典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他们,只不过是学校里面令人羡慕的鸳鸯眷侣之一。直到后来,丁典得知自己的新导师居然是凌霜华的父亲时,先是大吃一惊,然后便是沉默。他知道,凌退思也想要《神照经》。

    凌退思知道丁典和他女儿的关系后非常高兴,于是借着叫他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偷偷支开女儿,直接对丁典说:“想要跟我的女儿谈恋爱,可以,但是要把《神照经》拿出来,或者说和他一起研究。”

    本来丁典觉得,跟凌退思一起研究无可厚非,毕竟自己还是学生知识有欠缺。但是,凌退思居然用这个跟自己做交易,就显得画蛇添足,甚至让丁典从心里产生了反感。他跟凌霜华之间的感情是不容玷污的,即使是她的父亲,自己的导师也不行。于是,他拒绝了。

    这一顿饭吃的让大家都不愉快,后来丁典跟凌霜华解释原因时,凌霜华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会这么做的。我并没有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但是,他毕竟是我父亲。”丁典知道,凌霜华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只有凌退思一个亲人。

    正当他准备跟凌霜华说明自己要把《神照经》拿出来跟凌退思一起研究时,凌退思已经不让他们见面了。他告诉凌霜华如果在跟丁典约会的话,就没有她这个女儿。

    丁典对凌退思的做法大为光火,在实验室跟他大吵了一架之后摔门而走。

    后来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糟,而凌霜华夹在二人中间更加是痛苦不堪甚至出现了神经衰弱。

    最后,在向丁典索要《神照经》未果之后,凌退思逼着凌霜华办理了出国,而这直到她离开的前一天,丁典才无意间从别人得知。

    那天,就在丁大哥跟我在大排档打架的时候,凌霜华已经在飞往异国他乡的飞机上了。

    “丁大哥,你后悔吗?”听完丁大哥的故事,我问道。

    “后悔?我有什么后悔的?”丁大哥只是平静的回应道。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早点把《神照经》给凌退思,也许你跟霜华姐就……”我没有再说下去。

    “你觉得在这个江湖上还有单纯的情感吗?就是那种跟纯净水一样的纯的,没有任何杂质的。”丁大哥奇怪的问道。

    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去说。或许,此时在我的心中,肯定是不相信了吧。

    “更何况,连霜华也觉得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不是么?”丁大哥又灌了一瓶酒,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是啊,丁大哥并没有做错什么,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自从我把抄好的资料给吴坎后,我渐渐也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考试那天。

    我试图一遍一遍的回忆当时的情况,在心中为那些所谓的恶开脱。在我看来这些恶本不属于我们,至少在现阶段,单纯,善良任然被我看作是主流。但是,事实却一次次的让我失望,或许真如丁大哥所说,善良就像光芒万丈的太阳,而恶就像是乌云,现实中,一片小小的乌云就能够挡住所有的太阳。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在考试中途老师突然宣布我作弊,而证据就是出现在我座位下面的抄有公式和重点的纸条,更重要的是,上面的笔记是我的。我一次次的试图解释什么,然后看向坐在我身后的吴坎,希望他能够站出来解释清楚,可是,他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眼神中还有那么一丝嘲讽。我瞬间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无非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圈套,而我就是一只冒冒失失的猎物。

    事后,我试图向所有的人解释所谓的真相,但是,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假。甚至鲁坤孙均沈城他们还能够证明曾经看见我抄写这些资料,而且还跟他们说是为自己抄的。更重要的是,这些话我确实跟他们说过。一切都不需要解释了,因为在他们看来事情的真相已经出来了。

    其实,这些我都不在乎。那些卑鄙小人的中伤对我来说都可以无所谓。可是,甚至最后连戚芳都质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么丢脸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向她解释,因为在我看来这本不需要去解释的。如果连她都不相信我,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么重要吗?我有些失落,甚至于懊恼,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或许,在她看来我这是羞愧的离开了吧。这已经是无所谓的了。

    接着,便是等待处分的日子。而我也没有再跟戚芳说什么话。

    倒是万圭显得很热心,经常向戚芳打听关于我的事,而因此我也知道万圭他爹,便是我们院的院长万震山。后来听说戚芳求万圭问问他爹能不能对我从轻发落,而万圭也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忙,结果是我确实没有被开除,而是记大过,通报,取消学位证等等。而戚芳居然也因此对他心生好感从此与他出双入对。

    在我看来,这本就是很正常,我跟她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可修复的隔阂。而相反万圭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比我强出太多,他是最好的选择。

    直到后来丁大哥一言不发的听我把肚子里的东西统统都倒出来,狠狠的喝了一口酒,咬牙切齿的说:“哼!卑鄙!”

    我一愣神,不知道他指的是谁,吴坎吗?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丁大哥放下酒瓶:“吴坎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陷害你?那张纸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你考试座位底下?其实考试作弊虽然校规里说要开除可实际操作中一般都会被低调处理,最多该门考试算零分,而你居然被处理的这么重,你以为万圭真的是向他爹求情了?我看求情倒是真的,不过是求他从重处罚你吧。”

    我心底一颤,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一切突然间变得那么清楚。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世界了,阴暗,丑陋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像是一个新生儿突然出现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那么无助。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万圭对我的事情突然那么关心,为什么吴坎成绩那么差居然还拿到了奖学金而且听说他找了关系以后保研不愁——甚至连丁大哥作为局外人都能看出个中缘由而只有我才像一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不行,”我挣扎着站起来:“我要去找戚芳,我要把万圭的阴谋全部都告诉他。”

    丁大哥一把拖住我,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你以为她会相信你吗?别说是他们处于热恋期,你就是在以前,你觉得你说的这个所谓的阴谋她会相信吗?栽赃?嫁祸?就为了从你身边抢走她?”

    我默然。

    是啊,这事说出去连我都不敢相信。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略显无聊,不过还好有丁大哥,我们经常一起出去喝酒,山南海北的聊着一些感兴趣的话题。这段时间,竟是我来W大过的最舒心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丁大哥有一阵子没有约我一起出去喝酒了,而打他电话也一直关机。我无事可做,于是独自走到我们一起经常喝酒的那家餐馆。乘着上菜的空隙,我问老板有没有看到以前经常跟我一起喝酒的那个人来过。

    老板的眼神略显的有些惊奇,不知怎么,我心中竟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后来在我的打听下,老板终于告诉我,丁大哥被抓了。

    原来,前几天丁大哥一个人在这喝了好多酒,这时候邻桌有一对学生摸样的男女在这闹分手。女方苦苦哀求,可是男的一脸冷血的样子,甚至还打了女方一个巴掌。丁大哥可能当时喝得太多,不过他只是默默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抓了一个啤酒瓶,慢慢的朝那个男的走去。那个男的看见一个一脸清秀的书生摸样的人抓着空啤酒瓶朝自己走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说:“你要干什么?”丁大哥一言不发,不急不缓的走到他身边,突然扬起手中的酒瓶,狠狠的朝他脑袋上砸去……后来老板报了警,警察赶来将那个男的送到医院,带走了丁大哥。听老板说,当时丁大哥打完人之后并没有显得慌乱,更没有离开,只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言不发的在旁边坐下,直到警察赶到。

    听说丁大哥出事,我完全慌了神。四处打听关于丁大哥的事情,后来终于见到了丁大哥一面。

    “你怎么来了?”丁大哥表情很平静,仿佛这个时候我们是在餐馆里面喝酒聊天。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冲动?我他妈把你当朋友当兄弟,你他妈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跟我说一身。”我朝他大喊大叫。

    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霜华在国外出事了,车祸,走了。”

    我感觉自己被电击了一下。之后我们还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是从丁大哥那种憔悴无神的眼睛中,我看到的,是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后来听说那个男的伤势挺严重的,而且还上法院告了丁大哥,然后便是宣判。

    那天,当丁大哥被带出法庭的时,他朝我笑了笑,也许对他来说,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从那时起,我再也没见过丁大哥了。

    也许,故事发展到这里,结局越来越像一个悲剧,而悲剧中的不幸往往是很难让人接受的。人们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一入江湖,便意味着孤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悲剧,在所难免。

    我渐渐和万圭吴坎他们拉开了距离,或许是为了自保,说好听点,叫做不屑。而戚芳和万圭之间的感情,我或多或少也有所耳闻,情侣之间磕磕碰碰分分合合在所难免,而这些,在我的心中已经产生不了多大的波澜了,仿佛就像是一个看客,漠然的对着电影里面的撕心裂肺。

    我发现我的心开始变冷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我居然都开始不相信了。当恶充斥着世界,善只是一个笑话。仗义善良的丁大哥最终却锒铛入狱,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阴阳两隔,单纯如我却被人当做傻子来欺骗,而那些恶人们却锦衣玉食。当心中的火渐渐熄灭,除了冷眼旁观,我还能怎么样呢?

    直到我遇见水笙。

    水笙长得很漂亮。

    在我看来,漂亮的女生大多都是高傲和冷漠的,她,或许同样如此。

    她原本是个富家千金小姐。她爹氺岱曾经是南四奇集团四大股东之一,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不料后来股东之一的花铁杆背信弃义,贪图富贵,竟然勾结外企血刀门将资产从兄弟手中抢走,可恶的是居然还陷害兄弟致使其他三个股东含冤而死。更可笑的是在此之前四人义结金兰,正是由于他们推崇义气,兄弟同心,才让四人的名声如此显赫。

    我和她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认识的。后来随着认识的逐渐加深,我突然发现那些浮在她表面的高傲,冷漠不过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用她的话说,那不过是一个虚假的自己,而真正的她,是善良单纯的,只不过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女孩。

    有一次,我慢慢的向她讲述着丁大哥和我的故事。她只是默默的听着。

    我问她:“你相信我说的?”

    “为什么不信?”她竟然是一脸的奇怪的反问。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太有戏剧性了么?而且……从头到尾,根本毫无可信之处啊。”我比她显得更奇怪,“而且,甚至连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我小声的嘀咕。

    “既然我能接受平日里特别讲义气对我特别好的花叔叔能够为了利益害死自己的兄弟,为什么我不能够相信你说的这些呢?”她只是平静的这样解释着。

    我愕然。

    或许我真的是自己陷进了死胡同里了吧。水笙说的没错,既然,我能够接受那些人的恶,既然我都能想到我的四周都是黑暗,为什么我就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恶更多的善呢?一个局外人,如丁大哥,如水笙,他们都能够相信我的一面之词,相信一个全校皆知的作弊者说说出来的那么离奇的被人陷害的故事,那我为什么不能去去相信这个世界呢?

    原本困扰我难题居然如此轻松解开。就像是一个四处寻找天堂的人猛然间发现自己本身就在天堂。

    “你在笑什么?”水笙问。

    “我在笑花铁杆啊。”

    “笑他?”水笙不解:“他好笑吗?”

    “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一心想去算计别人,可事实上,最后却损人不利己。”我煞有介事的说道。

    “不利己?他不是得到利益了吗?他想要的都得到了啊。”水笙不解的问道。

    “你觉得血刀门会放过他吗?你觉得别人还会愿意跟背叛自己的兄弟的人合作吗?就算这样,他的良心会放过他吗?也许,从他背叛的那一天起,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嗯,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啊。”她点点头,撇撇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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