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路，是人走出来的。有的人历尽沧桑，孤苦无依，不知短暂的余生之路还有多远。有的人千辛万苦，心怀希望，在平凡的人生之路上挣扎徘徊着前进。有的人庸庸碌碌，迷茫无助，等待他们的不知是迷途知返还是堕落与毁灭？有的人软弱坚强，渴望找寻到一条能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出路。有的人不谙世事，他们能否茁壮成长，勇敢坚定地踏上满是荆棘的未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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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千辛万苦，心怀希望，在平凡的人生之路上挣扎徘徊着前进。

路，分出两条岔路，一条向西，在15公里之外的红安，是外婆两个年迈的姐姐。一条向东，沿着并不宽敞的水泥路走3公里，是外婆两个女儿。两条岔路汇成一条，自西向东，由高到低，从山村到街道。这条路，从山间小路扩宽成并不宽敞的水泥路，路上的风景由丛生的草木，长成参天大树，路上的人从青年变成中年。在这条路上，留有他们的足印和车迹。两条岔路上的他们，因为外婆，因为春节，在路的某个地点拐进去，一起通往外婆衰败的家。

1

这条路的东边，老爸骑着电动车载着我去外婆家拜年。由于风大，我把围巾裹在头上和脸上，蜷缩在老爸并不高大挺拔的背后，我依然瑟瑟发抖，一个劲地喊冷。老爸一边拉紧他敞开的大衣，一边打了个寒噤地说："这算什么冷呀，我们在工地也是顶着这么大的风做事的。"我立刻停止了抱怨，沉默不语。

看着路上往来的私家车，我突然问我自己："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能有一辆小车？"以前，我总觉得农村买车不实用，大部分人是为了攀比炫耀。现在，我发现有车的好处还是很多的，起码这么冷的天，不用吹冷风。老爸突然说："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都是骑自行车拜年，下大雪还得走路。有一年下雪，在路上还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乞丐躺在路边。"老爸每年在这条路上都会感慨这件事情，连用词和语气都是那么地一致。我还深刻地记得，当时小只会感觉好冷好可怜，现在我会感叹："路有冻死骨"。

我还记得，以前老爸一辆摩托车能载我们一家人去外婆家拜年，弟弟小，他总是脸朝老爸，卡在前面，我和我妈挤在后面。后来，我们长大了，坐不下了，老爸得分两次接送，老爸把我们送到进村的位置，我和弟弟走路进去。后来摩托车卖了，我和弟弟就叫三轮车，老爸用电动车载老妈。再后来，弟弟去当兵了，老爸又分两次接送我妈。我还记得，老爸每次到一个下陡坡的位置，总会关掉油门，说可以借助地势直接下去，可以省油。

又到了进口，我喊老爸放我下来，让他掉头回去接我妈。我把我的红色围巾取下来，给老爸戴上。老爸背着风往家的方向行使，我拐进村里，一手插进口袋，一手拨弄着风中肆意乱飞的头发，瑟瑟发抖地走向外婆家。

2

另一头的西边，外婆的三个侄儿，三个七尺男人，挤在一辆摩托车上，也来到了外婆家。对他们仨，我并不太熟悉，只是每逢外婆家办红白事，我才有机会见他们，每次见面没有交流，连称呼都省略了。但今年，我们见了三次面，五月份，曾祖母的葬礼，元月份，外公的葬礼，这一次的新年。

一个，快五十岁，很高大，但有一只眼睛坏了，我妈说好像是小时候被风打了，还说他年轻长得像许文强，很帅，可惜那只眼睛。一个，四十多岁，不太高大，老实的民工。还有一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英俊潇洒，我妈说有个武汉的独身女非要嫁他，生了儿子，他现在还在武汉买了房子。我记得他们还有一个兄弟没来，不太魁梧，结婚十几年都没有孩子，每次来总是希望亲戚们帮他抱养一个，但至今他们没有孩子。他们几个看上去都很老实，言语不多，衣着朴素，过年都是深色的旧棉袄。

以前，他们的父母，都是用双腿走，一走就是三四个小时。后来父母老了，他们就骑自行车过来，兄弟四人，两辆自行车，轮流载人。今天，他们骑摩托车，那么大的风，那么拥挤，路途那么遥远，他们还是骑摩托过来了。只是像以前一样，外婆会打几个电话，问他们有没有出发，到哪了，因为其他亲戚等着他们一起吃酒席。今年的酒席，我坐在有一只眼坏了的伯伯旁边。席间，他问我读不读博，我笑着摇头。我也问他家的小孩现在读几年级，他说刚上大学，我不由感慨了一下时间的飞速。

我和他儿子只见过一次面，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我记得他儿子叫奇奇，他是跟他奶奶来外婆家小住的，我也是。那天，我还和他玩纸飞机。现在他爸说他读大学了，还长了一米八的大个，只是瘦得狠。我问奇奇的近况，他说："他也在武汉读大学，开学报考了军校，准备去当兵，各项指标都过关了，最后被刷下来了。"我惊讶地问他原因，他坏掉的眼里闪着无奈，叹了口气说："还不是没有关系，被挤掉了。"我觉得很可惜，但马上安慰道："没事，男孩子读了大学好找工作，而且他还读物流专业。"他又叹了口气："也不好找呀，大学生多，搞他这个的也多。"我也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后来好几次，我都想问他奇奇的手机号，想有时间喊他出来聚聚，了解一下他的大学生活。可是我终究没问出口，因为毕竟我和他只见过一次面。

他们都是父亲，都是城市的建设者，在外面风吹雨打地四处奔波，人到中年，还要忧心孩子的未来。他们在这个偌大的世界里，挣扎徘徊地前进，平凡却又不凡着。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