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初醒时天没亮,又睡着了,自己以为没睡着,好像清楚听见四周的动静,甚至远处路口红绿灯倒数计时的声音。
打了一只雪花瓷的碗,并没有碎开,侧面一处大的缺口,长久看着,不知道该怎样捡起。前两天它的勺子从手里滑走,在地上成了两处。再往前,粉色一套的碗勺,三把勺子陆陆续续不同时间都被我掉了,最后一把的时候,掉落刹那稍许心惊,但等到看它碎在地上,没有先前那样可惜,心里想的,这下踏实了。
再醒时阳光从未拉窗帘的那一半进来,映在墙上一方窗纱的图案隐约,心口沉沉,有些压抑。以为并没有睡去,实际却是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先去厨房看一下,拉开抽屉,雪花瓷的碗好好地在那儿,又轻轻关起。只有关于它的是梦,其他都是真,从前都碎掉了。曾有一只粉瓷的碗洗时疏忽,磕坏了一点点边缘,我第二天赶紧跑去原来的地方又新买一只,假装没有坏过。
午时云音乐两三月前发的一条视频动态突然出现新留言。动态是秋末冬初某日所录大风中阳光下起舞的芦苇,标题我用了林清玄的一句话:心美一切皆美,情深万象皆深。方知又去一人,这一桩桩,知道必定如此不过早晚,又不愿想必定如此。惋惜有的,以文字论,这样的人似乎离开得早了些。
那条动态下还有个姑娘提起,高中时代曾问过一圈同学们,林清玄和林风眠这两个名字哪一个更好听,结果大家全都觉得林清玄更好听。不过两三月到今日,名字的主人已作清风。
我读什么不多,但常常把特别有感觉的翻来翻去许多遍,想到林清玄,第一想到他的《三生石上旧惊魂》。前世故旧,笑而能识,缘定三生,着实美好。虽然希望,但我并不相信。希望在于,若前生来世都有因果,那便悲不必过悲,喜不必过喜,今生相欠,来世可偿,今宵梦魇,前尘果报,教人省许多挣扎的力气。为什么不信,我也说不清,也许机缘未到。
朋友说,很多人也并不是相信有个佛菩萨才信佛,只是有日夜深,未及细谈。一种状态吧,如果有那种状态,不佛亦即是佛。可纵然道理懂了许多,我们仍难免挣扎,明白不该有的执念,却仍难免执念,明白有些事必定如此,却不愿想必定如此。又或者,过于苛责自己不能风清云淡,也是一种要命的执念,血肉之躯,并没有一个开关啊。
今去做了胃镜,因下午才做,所以几乎禁食一天,晚饭只能吃点清粥。很多姑娘减肥至上,两位数字的体重至上,完全不好理解,只今天这样,我差不多要生无可恋了。想到明天的三餐,也不须太谨慎,真是幸福。
红尘深深于万丈,谁知道怎样活着方为至境,前尘来世都是我们所无法把握,且从今生一粥一饭的愉悦活起吧。
于二零一九年一月二十三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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