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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下了好几日的大暴雨,连空气都是阴郁的。
眼看着这雨滴已经落下了些许,竹笙寻思着今日又是一个暴雨天。她这才终于舍得放下鼠标,将笔记本电脑装袋,冒着小雨回了客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纯黑的长裙,裙上被渲染了不少雨点儿,黑色的衣服颜色更是加深了些,宛如沾了几滴墨水。一头乌黑的秀发也染了点雨,发尾有些打结。
竹笙知道,这澡,是非洗不可了——她有洁癖。
镜面被水雾绘得模糊,但也不难看出镜中女子姣好容颜,曼妙的身姿,以及……肚子上和手臂上似有若无的几道疤痕。
不好的记忆扑面袭来,竹笙甩了甩脑袋,想把这些压在心底。
竹笙叹了口气,擦干身子,裹个浴巾出了浴室回房找衣服去了。
床头柜在衣柜附近。另她奇怪的是,床头柜的抽屉被打开了,那里面放着的一般都是她平常吃的药,寻常时候,她不可能随便打开的。
竹笙是个细心的女人,从家里的卫生和小物件的摆放就可以看出,她做事一向有头有尾。
竹笙正疑惑着,想去关上抽屉,却看见里面放了一张纯白的卡片,她拿起来看——
“啊——”
竹笙连忙甩掉那张纸,不好的回忆再次涌进了她的脑海。一切的,可怖的……记忆。那些她绞尽脑汁也想遗忘的……
竹笙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嘴里念念道:“不要……不要……不要过来……啊!”
记忆中那个扎着马尾穿着校服的朝气的女孩从黑暗中朝一步步她走来,额头上缠着一层纱布,纱布还染了血。
女孩的手揪着校裤的中线,面色苍白,哑着嗓子喊她的名字:“姐姐?姐姐?竹笙……你不配拥有幸福!你不配!”
说完这句话,女孩的脸立马变得狰狞可怖,纱布泛血更加严重。马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及腰的长发落下,有几缕青丝随意地搭在胸前,粘着汗,些许粘在脖子和脸上。
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凭什么不配!”竹笙对着女孩大喊一声。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身体一直在发抖。
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可怖的声音消失了。
竹笙闭了闭眼,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刚撑起了身子,腿就开始发软。她跌回了地板,脚骨重重地砸到木质地板上。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眼眶发红,细汗从她的发间滴落,流过她的脸庞,流过她的脖颈,钻进她的衣领……
竹笙有些绝望,她的腿还有些麻。看着远处的卡片,她伸手去够。
纸上是触目惊心的八个字,用红墨水写的。
——我是余牵,牵绊的牵。
字体很粗,不工整,笔画连还有些模糊,黏在了一起,只能读个大概。像是拿着粗糙的毛笔用侧锋写的,又像是……用人的指头写的。
竹笙深深地看了几下这张卡片,忽然闭紧了双眼,用尽力气想将它撕得粉碎。
她的手在发抖,使不上力,撕了好几次才勉强将它撕成四瓣。
似乎这样,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慢慢起身,走出客厅去找她的手机。
她得打电话给湛柏秋。
这是每当竹笙不知所措时,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启用来电提醒功能……”冰冷的机器声。
湛柏秋是竹笙的丈夫,上学那会就认识了。他是干警察的,常不在家,私人号码关机也是常事。
竹笙一个哆嗦,手机从她手中滑落,掉在沙发上,砸出一个凹陷。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了!去吃药……竹笙忽然想到。
睡醒了,一切就过去了;睡醒了,就忘记那些烦人儿的事了。
这是湛柏秋告诉她的……在很早以前。
竹笙又磕磕绊绊地走回房间,拉出那个床头柜的抽屉,在众多药瓶里找出了几种,没拌水,干嚼了下去。
药效悄然而至,竹笙慢慢平复了心情,恍惚间就睡着了。
凌晨一点,竹笙被电话铃声吵醒。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睡觉。在熟睡中被吵醒,她还有些神志不清,费力地睁开眼,接起电话。
“你好?”没喝水,竹笙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点鼻音,估计是感冒了。
对方回得很急切,周围的杂音也很大,伴随着那头人微微的喘气声,应该是边跑步边打的电话。
“嫂子,老湛出车祸了!”
竹笙猛的从床上坐起。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掐了电话。
竹笙头很晕。她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晃晃悠悠地冲入医院,优雅修身的纯黑色长裙因为睡觉时姿势不好,而布了几条纹路。
秀发零零散散地搭在胸前,也没赶得及梳。就连鞋子,也是随便套了双与裙子气质完全不搭的白色松糕鞋。
向护士站问了地址,竹笙就朝着手术室门号直冲过去。
“嫂子!”有人看到了她,却也不敢大声喧哗,低声喊道。
竹笙本身体质也不好,再加已经很久没运动了。忽然停下来,她就有些贫血,眼前黑了一阵子。她手撑着墙,以墙做支撑,等眼前光明恢复了才断断续续地开口:“手术……手术怎么样了?”
“不知道进度,还在进行中,嫂子你别担心,老湛肯定没事。”尾音上飘,仔细听还可以听出声线有些不平稳,声音在发抖。
陆望玮自身就担心着,还口是心非地安慰她,竹笙当然听得出来。并没有什么效果。
陆望玮实在不知道怎么阐述这件事。别看湛柏秋平时对谁都一副温柔礼貌的样子,其实心是最狠的,他不轻易交知心朋友,更别说相伴终生的妻子了。
陆望玮进一队认识湛柏秋前,他们就已经结婚了,怎么认识的湛柏秋也没多提。但尽管如此,他一个局外人也都看得出来,湛柏秋对千笙的好是不一样的,是细致入微的。
湛柏秋工作忙,没什么时间陪千笙。但每次聚餐,千笙给他们一众兄弟的印象都是温柔贤惠的贤妻,脸上挂着温温婉婉的笑,从没说过一句重话。
陆望玮从未见过这俩夫妻吵架。虽说他们的相处有些相敬如宾,但也时不时透露出温情。
他也从未见过竹笙不端庄不工整的样子。就算是湛柏秋突然带他们一众兄弟回家聚餐,竹笙总是穿着优雅的长裙,冰箱也永远是满的,做得一手好菜。
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头发未整,衣服凌乱,眼睛是涣散的,没有光。本就纠结于言辞的陆望玮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这时,手术室发出“叮”的一声,门牌的颜色红转绿。
竹笙终于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到肚子里。
随即,神经突然的放松,使她原本的不适感不断放大。竹笙感到头实在是晕,像是无数只蚂蚁啃啄着她的脑内。她身子发软,一个酿跄。还好陆望玮及时地接住了她。
“嫂子,你手臂怎么这么烫啊?”
“大概是有点低烧。”千盼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凭着本能回答问题。
陆望玮心里默念几声“冒犯了冒犯了……”,他将手背覆上千盼的额头,一惊。
“嫂子,你这哪里是低烧!少说也有三十九度了!我带您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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