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20日 天气阴
这几天不是阴天就是小雨,春天的暖风刚刚拂过,就骤然而停,看到抖音里发布的,家乡百花公园的玉兰花开了,满满一条路,真好看……好想让妈妈也去看看。
昨天妈妈在视频里给我分享她买的包包和旗袍的价格,包包我一眼猜出来了价格,旗袍猜高了,她很得意又很兴奋的告诉我,要价690,她砍价到了90拿下,我很惊叹!说她这不是拦腰砍一半了,直接到脚踝了,要我去买肯定又买贵了,我不敢这么砍价,怕商家打我。电话里爸妈的笑声一起传来……
多好,温馨和谐的夜晚,要是妈妈不生病就好了,若是没生病,这样的日子是每一个平常又平凡的日子啊。可是现在却变成了每一个珍贵又惋惜的日子,你在笑声中也不禁眉间一抹黯然: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这段时间,你越来越想到永远这个词,每次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这样的美好要是永远该多好!
砍价会买东西是妈妈特能炫耀的一项技能,货比三家,又便宜又好是她最大的追求,曾经我特烦跟她一起去赶集买菜,从头看到尾。也砍到尾,我一度也批评她这是穷人思维,开源比节流更重要!可这何尝不是母亲节俭一辈子的证明!
是的我的母亲很节俭,除了衣服,小时候我见过她奢侈的一两次,后来再也没见过,她特能节省,属于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人,她自嘲从小穷怕了,生于60年代初,家里孩子多,又遇到灾荒之年,树皮,草,叶子,都吃过……所以她对钱的看重超乎寻常,在她还健康时,我们也一度因为这,她的极度抠门,吵过闹过,现在我一直在想,未经他人苦啊,我为什么不试着更理解她和包容她呢?
母亲很勤奋,她未必有多大的能力,可是勤勤恳恳的一生,如老牛一般耕耘,她常说,未必帮的了你们,可也绝对不能拖累你们!她一直默默攒着自己的养老钱,从小是个安全感全无的人,她的信念就是晚年没有经济收入时,靠攒的钱也能自己自足,不给两个孩子添加压力和麻烦,哦,她还有个朴素的愿望:攒攒她的工资,给我和妹妹一人买个金镯子,让她的女儿带上她买的金镯子。在她健康的时候,我们常常跟她戏说:妈,啥时候可以等上你的金镯子啊?
晚,爸爸去值班了,妈妈一边念叨着太冷了,不穿新衣服了,怕感冒,然又忍不住换上了给我看看,旗袍,妈妈穿的真好看,她的身材比例很好,腰细腿长,165的身高,这一生从来没超过100斤,我完美的避开了她的优点,继承了爸爸这边的基因,156的身高,100斤以内现在是我的梦想。
她穿着旗袍给我兴致勃勃的展示,听我对她的赞美,一边看,一边叹息就是现在太瘦了,撑不起来了,哈哈,女人啊,无论多大,她还是保留了女人的特性,爱美。穿上新衣服的那刻,属于她本我的时刻就到来了,开心的像个孩子……
多好,这样的夜晚多好,这样的时光多好,母亲还能吃,能跑,穿到新衣服还很开心……
妈妈要是一直健康多好,我会一直一直给她买新衣服,让她一直沉浸在不断换新衣服的快乐中,我仿佛看到了她当年穿着呢子大衣,大波浪卷时髦女郎的样子,我上中学,她去学校找我,一身兰花色连衣裙,小蛮腰一丢丢,被同学当成我姐姐时骄傲的样子,穿着新买的夹克跟她的妹妹我的六姨去洗澡,那傲娇得瑟的样子……她这一生除了简朴,勤恳之外,那追求美的鲜活样子才是真是的自己啊?倘若人生不曾亏待她,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没有愁苦该多好……
她对生命有很大的希望和渴求,一直在追着问,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呀?她沉浸在我们的谎言中而苦恼:因生病而掉到80斤的体重,怎么才能长上10斤而达到做手术的标准啊?
我们也沉浸在谎言中自欺欺人,嘻嘻哈哈,一起完成这个谎言,每天监督她的一日三餐,想给她买最好吃最有营养的,一起期盼着,或许真的长胖十斤,真的我们会创造奇迹,全家,一直这么自欺欺人活在了谎言里,嘻嘻哈哈……
自从她生病了,我就再也不发朋友圈了,认为就算春满人间,花满枝头,快乐又与我何干,在这个春天我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可妹妹说,她可喜欢我的朋友圈了,虽然她从未给我点过赞,留过言,在我的朋友圈里留下过她的痕迹,可是她每条都看,会跟妹妹讨论我包的歪歪扭扭的大包子,违心的说我能干,会看我去郊游的视频……
于是我再次开启了琐碎生活的分享,让她看到我在海的这边生活的岁月静好……
世间真有奇迹这个词,不知谁创造了这个词?那这个词的出现一定是奇迹曾降临人间,那可不可以,奇迹也降临我家,不奢求痊愈了,不奢求误诊了,那就这样的日子这么一直,一直维持下去可好……
我要妈妈。
张晓风的散文《我在》品读过两遍,潸然泪下,套用最后一句话:
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母亲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对我而言,母亲还在,这就是最好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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