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晚深夜,接到我妈的电话,说自己胃一直不舒服,想来我所在的城市做做检查。我说好,刚好暑假也想回去一趟,带她上来。
挂了电话,却没有睡意。有些事想电影的画面一样在头脑中呈现。你在一个环境里生活久了,很容易忘记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每次看到说原生家庭如何,或者我怎么能够看问题怎样怎样透的时候,我心里想,我之所以能够成为现在的我,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很简单的一句话就是,我经历过贫穷的生活,我从小的经历和现在所从事的行业没有任何的关系,在少年的时候敏感,自卑又比任何人都注意观察周边的世界。
我不知道自己会成为怎样的人,因为没有人给我任何的指引,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命运的钢丝上,可能稍微不慎,就是另外一种命运。
经历过休学,辍学,打工,复读,助学贷款;农村,乡镇,县城,地级市,省会城市,一线城市,然后成为现在的我。
我之所以比较宽容,是因为我从小知道了人生的不易,看到了太多为了生存而挣扎的人生,何必为了情爱的事情去为难他人;
我之所以比很多人多一点韧性,是因为,既然命运能够送我到现在的位置,我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赚来的,我为什么不更努力一些;
我之所以内心有着温柔的部分,是因为,我有过寂寞的乡村生活,就像韩东的这首诗歌:《温柔的部分》
我有过寂寞的乡村生活
它形成了我生活中温柔的部分
每当厌倦的情绪来临
就会有一阵风为我解脱
至少我不那么无知
我知道粮食的由来
你看我怎样把清贫的日子过到底
并能从中体会到快乐
而早出晚归的习惯
捡起来还会象锄头那样顺手
只是我再也不能收获些什么
不能重复其中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这里永远怀有某种真实的悲哀
就象农民痛哭自己的庄稼
2
经常收到过誉的留言,说对我的文字喜爱,我总是说谢谢。谢谢你爱我。好像文字是一个更容易实现梦想的世界,在文字里总是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呈现出来。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当年高考,填写志愿的时候,选择了中文系,虽然没有任何人指点过我。那本来就是一个特别的夏天。好像和任何的夏天都不一样。
两年前高考结束的时候,曾经写过这么一篇文章高考还是改变了命运,至少让我遇见了你,现在还喜欢里面一些段落:
总有一个夏天会和别的夏天不一样;总有一天你会突然长大;总有一天你会出门远行。我们那时候才开始遇见,遇见那些自己选择的人。
高考后那个夏天,那是最特别的一个夏天,你知道有什么等待着你,你带着最美好的愿望去期待未来,你想象自己在大学里的样子,你想自己终于和过去做了一个告别。
只是那个夏天,会比别的夏天漫长,依然炎热的村里,已经很难留住你的心,那些熟悉的人和景,都失去了他原有的色彩。努力在想的是那个远方。
其实那样美好的夏天,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还带着瑰丽的梦的一次。后来,你真的出来了,原来那种憧憬会变得弱小,不再强烈。就像少年梦醒。
好像过了这个一个夏天,人生就此不同。
很多年后,才明白,那时候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因为,你心已经不在那。那个夏天过后,真的告别了农村,告别那座县城,告别的还有自己永远的19岁。
对于许多本来就在城市生活的孩子来说,很难明白那种对于出走的渴望,就像我一个朋友,她说,志愿都填了遥远的内蒙古,就是想离开,离开,满脑子就是想离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明白了“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怎么过都是一生。时间可不管你逃走还是停留。
对于出身在小地方的人来说,高考更有着其他意义,因为通过高考上大学,那可能是我们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摆脱父母独立生活,第一次到外面的世界,第一次把户口迁出来。
很多时候,我都是从普通人角度出发,我觉得自己就是极其普通的人,该经历的都经历,没有什么逆袭,也没什么鸡汤。每一段都普通,但又带着自己的痕迹。不曾上大学,我是普通打工者。而上大学,是稍微多了点选择。
就像现在你和那些没上过大学的高中同学,已经没话题可聊了一样。我们都在改变。我们年少时以为会长久的感情,其实在时间面前慢慢淡化。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3
从此以后再没有那么特别的夏天。谢谢你爱我,谢谢你信任我,谢谢你关注我。
每天回复大量的邮件的时候,像经历不同的人生。每个人的出生不同,选择不同,情感经历也不同。
有些人婚内有了其他的情感经历后,觉得这是天大的事情,而有些人觉得这只是一次经历。有的人会认为这是十恶不赦,而有的人会觉得这是人性的一部分。有的人会宽容一些,有的人会苛责一些。
我每天需要去接纳这些不同的观点和情绪。我也是受最传统的教育成长,我的经历也从来都只告诉了我什么才是三观正确,但是我还是不一样,因为我读过很多书,我比很多人更敏感,我更能够明白人心的变动和多样化。这才造就了我。
在大城市生活久了,你认为这就是你的生活,而忘记了你本来不是这样的生活,你经过了无数的机缘巧合和磨练才能够走到现在,没人知道你为什么会坚韧,也没人知道价值观的形成会经历什么,在很多同龄人已经在考虑很多实际问题,甚至养老问题的时候,你考虑更多的还是怎样去学习,甚至有机会去大学进修一次。
好像前面的世界才徐徐展开,从来没觉得这就要停止了,未来无数的诗歌,无数的电影,无数的音乐,无数美好的东西,等着我去品位和欣赏。
我宁愿相信,现在你能够比以前更好的掌控自己的人生,所以才是刚刚开始,那种感觉就像是当年高考之后,等待着出去上大学,出去看世界一样,我还是那个充满期待的少年。
4
见过无数情感案例,也见过很多关于情感上的陷害,背叛和暴力,然后总有读者问我,你还相信爱情吗?当然相信。如果不相信,我就不用写任何文字了。刚好今天读了余华的一本书,里面写过他的一段经历。
一次在意大利访问期间,主办方安排了余华去精神病院去做演讲,这家精神病院很特别,每年会安排一次不同国家的作家来给精神病人做演讲。
演讲完后,这些病人一个个从余华面前走过。余华注意到一个男人拉住了一个女人的手,还有一个男人搂住了一个女人的肩膀,他们看上去都是五十来岁的年纪,亲密无间地走向他们的食堂。
好奇心驱使余华问了院长一个问题,住在你们医院的病人有没有是夫妻的?院长说没有。
余华写道:
后来的行程里,我不时会想起维罗纳那家精神病医院的文学活动。我此前觉得精神病患者生活在一个黑暗的无底洞里,但是那两对男女亲密走去的身影改变了我的想法,因为那里有爱情。那两个男的和那两个女的,他们可能各有妻子和丈夫,如果是这样,他们的妻子和丈夫应该会定期来看望他们,可能中间的某一个某两个甚至某三个和某四个已经离婚了,或者从来没有过婚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里有爱情。
这就是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可能在很多道德家看来,如果这四个男女还在婚姻内,就算在精神病院牵手亲密,也是不道德的,但是在余华看来,这里有爱情,他们有自己的爱情方式,他们有自己的精神寄托,就算是精神病人。
就像我读的无数情感案例一样,各有各的曲折,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问题,但是我读到了很多爱情。
总体来说,感谢这个时代的机遇,因为我们可以比父辈更多的选择,所以会有更多的情感故事,我们都是这个大时代的尘埃,但又是大时代的见证。
谢谢你爱我,更像是谢谢你们在这的停留。虽然写过很多所谓分析这分析那的文章,其实我更想的是,你能够在这里获得安静的停留,情绪的接纳,充分的理解。就像我每次读到诗歌,就会安静下来一样。
我站在我从前恋爱的地方。
天在下雨。雨是我的家乡。
我用渴望的词语思念
我尽可能远地抓住一片景色。
我记得你挥动着你的手,
好像在擦窗玻璃上的白雾。
你的脸庞,仿佛放大了,
从一张旧的、模糊不清的照片。
从前我对人对己
犯过很大的错。
但是,这世界造就得美好,为使人
好好休息,像公园里的长凳。
现在我已找到
一种静静的欢乐,太迟了,
就像发现一种危险的疾病太晚;
还有几个月的静静的欢乐。
《静静的欢乐》阿米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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