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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阿来说,尘埃终将落定;阿来又说,尘埃必将再次泛起!

《尘埃落定》:阿来说,尘埃终将落定;阿来又说,尘埃必将再次泛起!

作者: 左左爱读写 | 来源:发表于2023-05-05 14:53 被阅读0次

    马尔康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不到初夏,绝不肯露面。

    1994年的那个春天,也不例外,直到5月才应约而来,大地复苏,万物回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喷薄欲出。

    在这个春天,历经了4年的冰封,阿来开始孕育他的《尘埃落定》,并在接下来的8个月,完成了这一新生命的诞生。

    落地之时,已是隆冬时节,大地再次冰封,亦如这本书本身,屡遭出版社拒绝,被封藏了4年才得以出版

    一经面世,便又如春鼓雷动后的竹笋,势不可挡,节节攀升,一举获得茅盾文学奖。

    阿来也因此成为最年轻的茅奖获得者,也是首位藏族作家获得者。

    他用丰富又明快的语言,呈现了一个荒诞又虚无的世界——一个土司家族从盛极一时到土崩瓦解,只留下一地尘埃。

    读这本书,我始终沉浸在一种深沉又悲凉的情绪中,总觉那虚无的世界,就如同虚无的人生,生而虚无,死亦虚无。

    我渴望找到答案——如何面对这虚无的世界与人生。

    可阿来不愿充当人生导师,他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以一个提问者的身份向人类自身进行了发问,追问人类如何认识自身的问题”。


    01  阿来:行走在雪域高原的作家

    30岁那年,创作已近10年的阿来突然搁笔,只因自觉笔下的文字不过是“文化人的唧唧歪歪”。

    4年后,他重新执笔。那时,他终于寻得独属于自己的文字的根儿——对家乡的信仰。

    恰如麦家对他的评价,“阿来是他家乡那片土地最踏实的信徒,也是最高尚的使者。”

    阿来是藏族人,生在马尔康一个4000米高的雪山脚下的小村落,几乎与世隔绝,距离最近的梭罗河公社,也要走上好几个小时。

    这里,高山草甸一望无垠,犹如头顶碧蓝的天空,皑皑雪山连绵起伏,仿佛忠诚果敢的守护神,成群的牛羊马儿,洒满每个山坡,像是夜空中的星星点点。

    这便是阿来想要寻的根儿——给予他生命、血液为之沸腾的家乡。

    为此,他独自一人背上行囊,历时四年,几乎全靠步行,穿越了整个嘉绒藏区(阿坝州内的藏族聚居区)的大草原,踩过每寸草甸,踏遍每座雪山,跨过每条河流 ,造访每个寨子。

    每走到一个县城,他便查县志,搜史料,也因此意外发现了清代册封的18个土司,又后深入考查研究,直到所有资料烂熟于胸。

    待他决心起笔,《尘埃落定》便如被凿穿的地下水,以喷涌之姿汩汩而出,一气呵成。

    阿来称“一切都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流淌”,也视这本书为一个原乡人在精神上寻找真正故乡的一种努力”

    定稿后,这本书再次归于沉寂,无一出版社愿意出版,直到4年后,沉寂被打破,《尘埃落定》出版问世,这便有了开篇的故事——小说大卖、荣获大奖。

    自此,阿来,作为一名行走在雪域高原的作家,终为世人所识,并一直坚定地行走着。

    (图为阿来)


    02  尘埃落定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尘埃落定》以“二少爷”的视角,讲述了辉煌的麦其土司家族如何由盛及衰,以及土司制度如何消亡。

    一个时代,经历了喧嚣与张扬、狂欢与纵情,最终化作一粒尘埃,悄然落定,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麦其土司,作为这片大地上最后的土司阶层的代表,盛气凌人,不可一世,自视主宰着一切,包括历史的进程、人们的自由与生死。

    他视下人如“牲畜”,视尊严如敝屣,实行森严的等级制度以及惨无人道的酷刑,像只暴戾的野兽般毫无人情可言。

    他富得流油,金银财宝多得仓库都放不下,却依然贪婪无度,财欲、权欲和情欲无休无止,置亲情、伦理与仁义不顾,对外面的世界和声音充耳不闻。

    可历史的车轮从不因谁而停止前进的脚步,大炮开了进来。极力聚敛的财富,极尽奢华的官寨,以及用鲜血换来的权利,在隆隆炮声中灰飞烟灭。

    (图片来自于网络)

    麦其土司,看似聪明过人,实则愚蠢至极。

    而二少爷则恰恰相反,看似愚不可及,实则聪明绝顶。

    他生来就是个傻子,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在麦其土司辖地上,没有人不知道土司第二个女人所生的儿子是一个傻子”。

    他却做成了这片土地上从来没人做成的事儿,创造了麦其家族空前的强大和辉煌,却又在盛极之时预言土司制度即将终结,也亲眼见证了这一时刻的到来。

    他像是个冷眼旁观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边的每个人,麦其土司及太太,他的哥哥——土司继承人,书记官,管家,下人,等等。

    “她觉得自己非常聪明,但我觉得聪明人也有很蠢的地方。我虽然是个傻子,却也自有人所不及的地方。”

    这是他对母亲的评价,也是对身边每一个所谓“聪明人”的评价。

    他看透了各种利益熏心、勾心斗角、权力制衡和欲望挣扎,也因此总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当其他土司纷纷效仿遍种罂粟,他却建议父亲改种麦子。罂粟因而供过于求,一文不值,而麦其家的麦子却贵如黄金。

    更有大批其他土司辖地的饥民纷纷投奔麾下,麦其家族的领地和人口达到空前的规模。

    他还建议父亲“免除一年贡赋”,只因他早已看透土司制度的本质,“对一个土司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土司就是土司,又不能成为国王。”

    当他奉命去边境囤粮,却在那儿开辟了康巴地区第一个边贸集市,还开起了银号,引来了四面八方的生意人,可谓史无前例。

    就在这鼎盛之极,他又预言“将来的世上不仅没有了麦其土司,而是所有的土司都没有了”。

    果然,汉人军队来了,“用炸药隆隆地放炮,为汽车和大炮炸开宽阔的大路向土司们的领地挺进了”。

    象征着权力、欲望和财富的麦其官寨在炮火中坍塌了,麦其土司没有了,所有的土司都没有了,纷争、仇杀都消失了,一个旧的世界就此尘埃落定。

    (图片来自于网络)


    03  我,也不过是一粒尘埃

    土司制度就此瓦解,权倾天下的土司不复存在,就像一粒尘埃,升起、飞舞、旋转,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耀眼,最终又悄无声息地落下,没有一丝声响。

    这像极了人的一生,从虚无中来,又在虚无中去,历经四季轮回,潮涨潮落,月满月亏,终将犹如那尘埃,悄然落定。

    麦其土司如是,二少爷如是,你我皆如是,就连一个民族也难逃这般命运,鄂温克族便是其一。

    在《额尔古纳河右岸》里,我们看到鄂温克族人在严寒、猛兽、瘟疫的侵害下求繁衍,在种种现代文明的挤压下求生存。

    可最终,他们依然只能满含热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民族衰落、消亡,留下无声的叹息。

    (图为鄂温克族最后一位女酋长)

    我不禁心生悲凉,一个时代,一个民族,终将落下帷幕,更何况你我呢?面对此等虚无,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想,在阳光的抚照下,乘风而起,恣意飞舞,扭动出最动人的身姿,做翩然翻飞且光彩照人的那粒尘埃,定是绝佳选择。

    就像二少爷建立的边贸集市,从无到有,一派繁华景象,令无数人为之向往。

    虽经历了炮火和车轮的碾压,眼见着土司消亡,它却并未真正消失,而是以其他形式在这片土地上重生。

    二少爷还曾说过,“上天叫我看见,叫我听见,叫我置身其中,又叫我超然物外。上天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让我看起来像个傻子的。”

    这便是为什么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未来,做成别人做不到的事儿。

    因为他超然于物外,不被欲望所束缚,他的生命因而轻盈灵动,自可怡然自得地做一粒飘得更高更远的尘埃。

    而如麦其土司那般,整个身子因无尽的欲望而不堪重负,跌落时必冰消瓦解。

    正如《命运》中的阿太所说,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

    既然终将落定,不妨就做一粒光彩照人且轻盈灵动的尘埃吧,让自己舞得更美,飘得更远。

    (图片来自于网络)


    04  写在最后

    在《尘埃落定》的后记,阿来这样写道:

    “当某种神秘的风从某个特定的方向吹来,落定的尘埃又泛起......

    看哪,落定的尘埃又微微泛起,山间的大路上,细小的石英沙尘在阳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我的人本来就在路上,现在是多么好,我的心也在路上了。一路都是落不定的尘埃。”

    我的心为之一震,原来,这世界看似虚无,实则充盈着勃勃生机,人生亦是如此。

    尘埃,终会落定,却又会再次泛起。那起起又落落的尘埃,本就是常态。有了它,这世界才有了光芒,这人生才有了希望。

    愿你我皆能一直行走在路上,看尘起又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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