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不出阴阳的天气,风扫到哪里,哪里就像龙卷风过境。
白晴依旧盘着腿,搭上蓝毛毯,照旧在上面放一个抱枕,摊开《大医至简》,打算钻进去。
“我的手疼得像针扎一样,我的脚都快疼跛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母亲又开始复述她的疼痛。
“您每天都扛着疼,既不吃药又不去检查,哪里好得了?”白晴无奈,摇了摇头。
“唉,真不晓得,老了这么不中用,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的。”母亲一面揉着脚,一面叹气。
“您这就是典型的风湿关节炎,不要天天瞎想,赶紧去找医生吧。”白晴心里五味杂陈。
“去医院又得排队做检查,尽做一些不必要的检查,又得好大一笔费用。”
“那就天天这样挨着?这样能好得了?如果受得了就别嗷嗷叫,受不了就赶紧去医院。”白晴觉得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当无情。
果然,母亲怒了,一下子忘了疼,像一个战斗机,噼里啪啦地数落起来。
白晴想着“嗷嗷叫”,知道自己错了,但没有道歉,反而笑了。偷偷瞄了一眼母亲,她两眼直视着电视屏幕,好像刚才的疯狂与己无关。
母女二人经常有这样的时刻,不是母亲三把两火激怒了白晴,就是白晴想用一两句不恰当的话止住母亲的唠叨。她们哪,明明知道暴力沟通不可为,偏偏要用暴力沟通去急刹车。
白晴回想起倪师说,外国有一个人得了风湿性关节炎,痛得忍无可忍,哪怕是屎,只要能缓解疼痛,他说自己也愿意吃下去。
由此可见,母亲正忍受着怎样的疼痛。
白晴告诉她吃什么药,用什么方法,找什么医生,她都不听。针尖对麦芒的时候,白晴以毒攻毒。好无奈,母亲软硬不吃。
白晴甚至怀疑,疼痛似乎成了老妈对付自己的盔甲。
呸呸呸,只是个幻相,白晴不往下演绎。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她就把自己当成“局外人”,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病痛的折磨下,怎样长出各自的反骨。
她的柔,她的静,她的孝,她的悲悯,她的精进心,在母亲的“乌云”里种下了很多病毒。然后她又通过书和心的力量,去慢慢排毒。每当排得差不多,要见白云的时候,母亲的疼痛又变成了乌云来覆盖她的白云。
白晴暗想母亲当初的健康与坚韧,一年到头也不喊一声疼,不叫一声苦。不论遇见多少无常,都是逢山开山,逢水过水。
今时不同往日了,母亲老了,一身都是病痛。母亲曾经为她的健康付出过巨大代价,她无以为报,只有好好研读经典,不仅做自己的医生,也要做母亲的私人医生。
母亲的疼痛会复制粘贴,一移到了她的心上,就变成了她学中医的动力。
白晴曾经想把《黄帝内经》全部弄懂研透,哪怕是病魔欺压到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三番五次地拿起又放下。
现在母亲身上表现出来的种种苦相,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中医文化变成药到病除的理法与工具。
因为朋友的推荐和共学,他跟着村长把《医林误导案》学到了191则,同时还多方面摄取经典文化的营养,并且在自己身上一一实践,发现了中医宝藏,就像认定某个人一样,矢志不渝地追寻。
母亲身上的顽固性疼痛,白晴不是没有下过手。总是稍微有所好转,母亲就心生欢喜,说自己浑身都轻松了,不用再吃药了。
一来她是怕白晴浪费钱,二来她不喜欢吃药。如此反反复复,白晴打了种种比方,她还是我行我素,就只有作罢。
强悍的不是命运,而是一颗不明白的心。疼痛的不止是身上的病,而是一颗管不住自己的心。哪怕是母女,中间也隔着一条银河系。
不管怎么样,疼痛的剑一经发出,白晴就有了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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