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门前的小溪

      端午节抓住假期的尾巴，去了一趟外婆家。门口的龙眼树还在，但树叶都快要掉光了，据外婆说，是虫子把树皮啃光了，树再也汲取不到泥土的养分，便只能慢慢离开我们，谁都阻止不了。舅舅说，知道我要来，外婆早早去山上的鱼塘里摸了些我喜欢吃的蚌。

        蚌和蚬是小时候吃过最多的肉类，从前龙眼树茂密翠绿的时候，外婆门前的河还只是小溪，清澈见底。外婆家门前的小溪承载了我所有童年的美好记忆，随着小溪变成坑（当地方言，比溪宽但比河窄且短），再变成大河，由清澈见底变为浑浊，童年也慢慢走远了。那时候的村子里，猪肉是奢侈的，每天由同一个叔叔叫卖，好几天才能吃到一顿，而我却是一个挑食的孩子，不爱食肥肉。外婆为了帮我补充营养，经常带着我一起去小溪摸蚬仔。溪水很浅很清，偶尔还能见到小鱼游过，水底全是细沙，脱了鞋子踩上去，沙子抚摸着每一寸皮肤，化成了温柔的回忆。

        逆流而上，半小时不到，拎去的小红桶里就装满了战利品。回家后，蚬仔们被外婆从小红桶转移到大红盆里，将冰凉甘甜的井水注入，小贝壳们像是重获生机，争相从小房子里探出了头，大口大口的汲取氧气，沙子也随之排出。小时候总是顽皮，趁外婆不注意时忍不住将手伸进盆中，小贝壳似乎受到了惊吓，连忙钻进自己的小房子中，恶作剧得逞了，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把外婆从客厅吸引了过来，看到如此状况，外婆训斥了我一番，怕我在蚬仔还没拍干净沙子前就早早结束了蚬仔的生命。

        一到两天后，早餐就会出现美味的蚬仔粥，其实蚬仔远没有其他肉类鲜美，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小山村，这是大自然最美好的馈赠。蚬仔肉很小，吃粥时，找寻蚬肉就像是寻宝一般，一颗接连一颗带来的幸福感，填满了整个童年。

      记忆中小时候的外婆很凶，我总是犯错，外婆也总是训斥我。这几年外婆慈祥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见到我总是笑嘻嘻地问我在学校是否过得好，每次分别时总是往我的手里塞一个红包，暗暗许下身体健康，一切顺利的祝福。看着外婆辛苦拾得的蚌，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一手牵着我，一手拿着小红桶，一起沿着小溪，找寻蚬仔的可爱小老太太，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