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同村的孩子喜欢聚在一起做游戏,那个时候的我们,其实是我和旭,最喜欢“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一个人当警察,其他人做小偷,在规定的地点和时间内,警察要找出所有的小偷并抓住他们,才能获胜,否则就算输。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一看就知道对“警察”不利,“警察”要一个人对付所有的“小偷”,而“小偷”可以躲藏起来逃避“警察”的抓捕,过了规定的时间就算“警察”输。即便如此,我和旭还是愿意当“警察”,因为在那时的我们看来:警察,是正义与勇敢的化身,是离我们英雄梦想最靠近的现实。
旭是和我同村的男孩,他和我的经历很像,同样是父母在外打工,同样是爷爷奶奶照管,同样是生活清贫,不同的是,我比他多了一个姐姐,我有姐姐替我遮风挡雨,他却只能一个人承受生活的艰辛。那个时候,我努力扮演乖巧的小孩,他认真活出叛逆的自我,他总是比我要坚强勇敢得多。
旭比我小一岁,在同村一起玩耍的男孩中,我属于年纪最大的一个,他则屈居第二,在玩游戏的时候,总是以年龄大者为优先,他便不满于比我小一岁,处处与我争强斗胜。那时候,我体弱多病,他身强力壮,我羡慕他坚强勇敢的模样。
在学校里,我学习成绩好,他则“不学无术”,与恃强凌弱的其他年纪学生混在一起,一起打架斗殴。有一次,他们一起找上了我,放学后把我拉到空着的教室,威胁我,让我下跪,让我学狗叫,我不从,他们便打我。那个时候,我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旭,他一点一点冲到前面来,在我的面前站定,对着带头的几个混混,说认识我,叫他们放过我,他还叫我赶紧回家,并把我推出了教室,我立马跑开了,跑到回家的路上,回头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的他,他的身影看起来格外高大挺拔,充满了我渴望的英雄的正义感。
后来,他转学到他父母工作的城市,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只是依稀从老人们的谈资里,听到过他的消息。
中学时,他回到家乡读书,在学校里也是不爱学习,和以前的“混子朋友”一起打架生事,一起旷课上网,一起抽烟喝酒,一起醉生梦死。他的父母在外打工挣钱供他读书,他的爷爷奶奶在家辛苦劳作补贴家用,可是他还是禁不住朋友的劝说,禁不住堕落的诱惑,慢慢地迷失了曾经的自己,迷失了儿时的梦想。欺骗家人的钱去上网,甚至到了偷拿家里的钱的地步,他的爷爷奶奶管不住他,他的爸爸妈妈没法管他,他只得一天天这样沉迷下去、堕落下去。
长大后,我们拥有了不同的人生,我高考失利当了兵,他高中没读赋闲在家。一次在亲戚家做客,我又遇到了他,他已经没有了儿时阳光帅气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不大精神。他主动和我交谈了几句,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彼此间多了莫名的隔阂,连谈笑都变得生硬了起来。聊了几句后,沉默了下来,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两人便看起了各自的手机,一会儿他就悄悄地走了。
那个时候,夕阳西下,看着他远去的样子,背影在地上拖得老长,他的身体略有些佝偻,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手机慢慢向前走着。我心中百感交集,旭儿时的梦想是成为警察,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可他后来的人生却背离了自己的信念,在人生的路途中慢慢地迷失了方向。
小时候的我们,梦想着长大后能成为警察,因为在儿时的我们看来,警察代表着正义与勇敢,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长大后才发现,原来警察不一定代表了正义与公平,警察也可能成为罪恶的帮凶,没有作为的警察其实就是社会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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