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起床天空就洋洋洒洒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林依婷今天要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把昨天准备的丝质连衣裙收回去，从柜子里拿出上个月刚买的新风衣，收拾妥当后，开着那辆银色的宝马X6往A市的大学开去。
虽然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林依婷毕业十五年以来也第一次去A大。她对那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想去又怕去。
距离A大还有半个小时，同寝室的同学打过来电话＂林依婷，你怎么还没到啊？比你远的都到了，你这阔太太怎么迟迟不露面啊？快点啊！就在A大旁边的聚香阁啊！来，来，郭艳，你坐这儿＂对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像有人推门的声音。
郭艳？林依婷的脑海里闪出一张俊俏的脸庞，一双惊恐的大眼睛，一抹醒目的红。很多刻意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中。
01
A大校园里，林依婷和郭艳是大家眼中最好的朋友，两个女孩生日只差一天。林依婷是姐姐，郭艳是妹妹。大一开学的时候，两个同样优秀的女孩子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知道生日只差一天时，立马拜了姐妹。
一个寝室，一起吃饭，一起上课 ，走哪都形影不离，好得让人嫉妒。
这个局面在碰到肖俊的那一刻悄悄发生了变化。肖俊，一个系里有名的才子，会跳街舞会写优美的散文，学校广播里经常朗诵他写得稿子。
林依婷和郭艳一起讨论过这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两个人好像都有点喜欢这款，但是仅仅是喜欢，影响不到她们的友谊。而大三那个下雨天，一切好像变了味。
图书馆出来时，天空突然就下起了雨，毫无预兆。林依婷和郭艳都没有带伞，就一起站在走廊里聊天等雨停。
＂我带伞了，送你们回宿舍吧！＂肖俊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对她们两个微笑着说。
＂好呀！可是怎么走呢？＂林依婷和郭艳几乎一起说出来。她们和肖俊一个系里的，经常见面，也乐意让这个小才子送一送，但是只有一把伞，三个人怎么走？
＂果然是好姐妹，片刻都不能分开吗？只能一次送一个。＂肖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好像要把这个难题送给她们两个来选择。
＂当然是先送姐姐了！＂郭艳笑嘻嘻地说。
＂送郭艳妹妹吧！我再等等。＂林依婷马上摆手。
＂至于么？又不是多大个事！快点，谁先走？＂肖俊歪着头皱着眉头说。
后来林依婷在郭艳的推搡下先走进那把黑色的伞下。
两个人慢慢地往女生宿舍走，顺便聊聊校园的趣事。15分钟左右到了女生楼下，林依婷紧跑两步跨进屋檐下。
＂肖俊，谢谢啦！麻烦你再把郭艳妹妹接回来吧！＂林依婷客气地说。
一个小时过去了，林依婷站在楼梯口等得腿有点酸困时，郭艳还没有回来。90年代大学校园里还没有人人一部手机，林依婷等不到郭艳也联系不到肖俊，只能自己先回宿舍等着。
那个时候，大学生还不是特别开放，尽管大学校园里谈恋爱的也有，但在他们系里好像还没有听说过谁和谁公开搞对象的事情。
但那个下雨天，林依婷一直以为是郭艳和肖俊谈恋爱的开始，也是郭艳和自己慢慢疏远的开始。
那天很晚回来的郭艳没有说她和肖俊去了那里，只是含糊地告诉林依婷他们在路上说了很多话。林依婷没有想太多，只是打趣郭艳是不是喜欢肖俊。
那一天以后肖俊偷偷来女生宿舍的时候多了，郭艳和肖俊也经常出去吃饭，尽管每次肖俊都会邀请林依婷一起去，但林依婷从来没有同意过，她不想当电灯泡，想让他们有更多的接触时间。
02
两个形影不离的女孩子因为这个男孩的加入逐渐疏远了但是女人之间的友谊还是存在的。她们还会一起出去吃饭逛街，虽然次数明显比以前要少。林依婷只是单纯地以为郭艳谈了恋爱的缘故。直到有一天，肖俊把一封厚厚的信塞到林依婷的手里。
那天林依婷正躺在上铺睡觉，肖俊又敲开宿舍的门被舍友热情地迎接进来。那时候女生宿舍每个床上都要挂个帘子，睡觉的时候都会拉起来互不影响。
听到肖俊那好听的嗓音在宿舍响起来，林依婷翻了个身，在帘子里继续睡了。
＂林依婷同学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肖俊压低声音问郭艳。
＂没有啊！挺好的。＂
＂肖俊，你是不是要叫我去图书馆，咱们现在就走吧！＂郭艳拉着肖俊的后背衣服说。
＂那个，那个，……＂肖俊话没说完，就被郭艳拖着往外走。
朦胧中，林依婷感觉帘子动了一下，一个厚厚的粉色信封塞进来。
呃，什么东西？林依婷揉揉眼睛，抽出里面的信纸。
＂依婷，我欣赏你，喜欢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林依婷的大脑好像有点转不过弯来！这是什么意思？郭艳不是在和肖俊谈恋爱吗？这肖俊什么意思？这满纸的思念，滚烫的话语是什么意思？难道肖俊竟然是这样一个伪君子吗？脚踩两只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太卑鄙了吧？不行，我得替郭艳出口气，不能让她被肖俊骗了！
＂肖俊，你出来，我有话问你！＂晚自习时林依婷走到肖俊的座位前，面无表情地说。
肖俊面露喜色跟随着林依婷来到操持边，还未来得及问肖俊怎么回事，他的一句话让林依婷愣住了。
＂依婷，郭艳都和你说了？你也同意我们做朋友了？＂肖俊的语气中一丝丝颤抖。
＂郭艳和我说？说什么？＂林依婷不解地问。
＂那天下雨送你们回来时，我托她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啊！＂
＂你们两个不是在谈恋爱吗？＂
＂哪里，这一段时间，我就是让郭艳和你说这个事了啊！我觉得我们两个性格挺相似的，你的文章我很喜欢。她没有和你说过吗？为了这，我请她出去吃过好几顿饭啊！爱屋及乌，要想恋爱先得贿赂她身边的闺蜜啊……＂肖俊后来又说了什么，林依婷没有听到，这记住了贿赂闺密这几个字。
林依婷打算回教室时，看到急匆匆往这边走过来的郭艳。＂哼，真是我的好闺蜜！重色轻友的家伙！＂林依婷恶狠狠地说。
＂不是那样的，依婷＂林依婷甩开郭艳拉住自己衣袖的手，大踏步地走回去，身后传来郭艳和肖俊的呼喊。
两个女孩子从那天开始再没有一起出去过，话也很少说了。而肖俊对林依婷展开一段热烈的追求后没有结果也淡了下来。
03
大四那年的冬天，天气特别冷，雪下了好几场，旧的还没融化新的雪花又覆盖上去。星期天林依婷一个人往学校门口艰难地走着，路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旁边骑自行车的男生一不留神就会摔倒。偶尔开过的汽车轮子上都缠上了铁链子，防止打滑。
郭艳穿着一件大红羽绒服在前面走着。林依婷知道每到星期天，郭艳都会到市里转转买点零食回来。以前她们两个经常一起到市中心的超市，大包小包提回来，晚上盘腿坐在一个床铺上，你喂我一块糖，我给你吃个花生豆，嘻嘻哈哈天南海北地聊。
郭艳刚踏出校园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从后面次溜次溜地开过来，因为路滑，车轱辘上也没有铁链子，好像滑冰场上的碰碰车一样歪歪扭扭地往前冲。
校门口积累的雪花不多，但是有冰印子。不知道为什么那辆小汽车在快到郭艳身边时，突然就像失去了把控一样朝着郭艳撞去。
＂闪……＂林依婷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吓懵了，闪开两个字，想脱口而出但硬硬地被憋在了嗓子眼。牙齿间只轻轻地发出一个低低的音节。
哐当，一个红色的身影倒在了黑色的汽车旁边，歪歪扭扭的车在碰上校园的大铁门时停下来了。雪地上躺着一个刺目的红色身影，有血从裤脚流出来。
很多同学跑过去了，林依婷也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只看到郭艳望着自己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和不解。
04
毕业15年的同学聚会上，林依婷坐在最里面的那一桌子边，郭艳把拐杖放在门后面，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子边。大家谈起当年的校园故事感概万千，不再年轻的他们追忆着当年的一切，唏嘘不已。
酒过三巡，男同学们各个喝得都有点多的时候，外号叫做猴子的男生望着郭艳，打着酒呃说了一段话直接让林依婷的心沉入海底。
＂那会我们男生看见依婷你和郭艳好得一个人似的，特别嫉妒。想过好些法子想分开你们两个。都没有成功，后来还是肖俊想了个法子，说女人的友谊在爱情面前说散就散，我们不相信，就让他给我们拆开你们两个看看，结果，呃，结果……林依婷啊！你也不要责怪谁，这么多年过去了，肖俊都快后悔死了，他早就想告诉你真相了！＂
林依婷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想起了大学最后那几个月里的痛苦纠结，看到郭艳时的气愤和心疼，想起那个雪地上刺目的红色身影，想起郭艳很多次不解的眸子。
她站起来，颤抖着走到郭艳面前，郭艳也从座位上站起来，两个女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泪水模糊了彼此的双眼。
郭艳很想告诉林依婷：她从一开始就感觉到肖俊的恶作剧，每次出去吃饭都会警告他不须靠近林依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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