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连载】
1983年10月:重庆、武汉、九江、南京、无锡、苏州、杭州、上海
【有兴趣的友友可阅读我的60集长篇散文游记·连载《1983·秋,长江之歌》】
傍晚,重庆朝天门码头。
船票是请姑妈帮助买好的,因为第二天早上就要开航,所以得去码头客舱过夜。这也是旅行计划中节省开支、缩短行程时间的一招,日后还将有以夜行船代客店住宿的“投宿兼行进”的旅行方式。要说“预定酒店”,连同昨晚夜行的成渝火车硬座,今晚夜宿朝天门码头客船,也算是吧。
跨过了跳板,我们与表姐在四等舱的铺位上安顿下来。因为提前登船留宿,所以收了我们3元/人的费用。
客船一经启航,顺流直下,那速度可真让人感到痛快,凉风飞舞起头发和衣衫,站在甲板上昂首迎风,那滋味儿甭提啦。
在长江上的“二人世界”(摄于1983年) 在长江上(摄于1983年) 在甲板上(摄于1983年)与我们对铺位的情侣也是昨晚上的船,见他和她亲亲热热、甜甜蜜蜜的样儿,便知道是一对旅行结婚的新婚夫妇。听口音,也是成都人,男的姓廖个头不高,女的姓吴个子也不矮,两个人也不甚帅气和漂亮,但很是质朴的样子。后来听夫人说,他俩睡前窃窃私语好一阵,最后男的提高嗓门说了这么一句话:“你要好生待妈,妈对我们太好了,这次旅行结婚给我们的钱,就是她糊纸盒盒糊出来的。你不好生待妈,看我怎么收拾你。”当然,男的并非大男子主义,这似乎是“劳动人民”表现情感的最好方式呢。
我们成了旅行同伴。
晚餐时间到了,乘客们争相往餐厅而去,餐厅立刻嘈杂和拥挤起来。我们这次旅行也是精打细算的,遵循“能省即省”的原则,毕竟还是“穷人”。为此,专门准备了冬菜炒肉末。然而,餐厅不舒服了,赚不了钱肯定不安逸噻,这不,我们几经折腾才好不容易单独买到了米饭。
让我们或静静地或激情地欣赏长江“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昭君出香溪”“孔明藏兵书”“辽阔楚天”“ 赤壁争雄”、“大坝锁江”的壮丽风光吧。
夔门,远处还有一条船(摄于1983年) 巫山神女峰(摄于1983年)下午4时,始发重庆途经长江三峡的航程终点到了。
远远地,武汉扑面而来,一座钢铁大桥脚踏龟蛇飞天而立,“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引自主席《水调歌头·游泳》)。
我们在汉口码头下了船。在船上呆了整整三天,竟然没觉得怎么枯燥,虽没什么娱乐设施,但有餐厅,有澡堂,有风景,这就足够了。国人在刚刚跨入八十年代不久的时间段,大约胃口也不太大,能够出门旅行已经是最大的享乐了。
我们提着旅行包,跑了许多旅馆,但不是不合胃口便是客满,竟一时不能安顿下来,末了找到一处居委会办的简陋小旅社,住宿费才一晚5角钱。在一间有彩电、图书和风景画的房间,服务员给我们三位女同胞加了铺,而我与同行的小廖住在另外一处。这里的大爷大娘们待我们非常好,和蔼可亲且十分慈祥。我们的旅行包没地方寄存了,大娘们热情地招呼我们放在办公室里,而大爷们则热心地帮助我们尽量安排好住宿,给我们介绍旅行线路……这一夜,临时搭起的床铺,虽远不如船上舒适,但一想到江城武汉,有这样一些热情好客的普通百姓,心里已经格外舒坦了。
东湖大诗人屈原雕像(摄于1983年) 武汉东湖(摄于1983年)东湖游览时,一位挺漂亮的操一口京腔的姑娘向我们打听道路,我夫人也用北京话与之交谈。这时,正赶上下雨,老乡小吴又主动上前同那位姑娘打了同一把伞。这样,大家就认识了,相约同去琴台。这位北京姑娘名叫屈慧,对我们因她单身出游感到的疑惑解释说,她的男朋友在武汉念大学呢。
霏霏细雨,打湿衣衫和头发,仿佛“高山流水”的音符,淅淅沥沥滋润着我们,胸中涌动“巍巍乎若泰山,汤汤乎若江河”的激情……
琴台 (摄于1983年) 琴台(摄于1983年)武汉至九江。
我们侥幸住在只有12个铺位的客舱,并且还是一艘新船呢。在我们舱里,有一对父子,长得牛高马大的,他们脱下的鞋并排放着,毫不夸张的说,像四只小船,引得我们好一阵窃笑。
一切都计划得非常周密,晚上乘船即节约了时间,又省下了旅馆费用,一举两得哩。
客轮在黄昏时徐徐起航,渐渐把江城武汉远远地印进脑海,留给我们最后的纪念,竟是长江大桥辉煌的夜景:那灯火通明的长江大桥,把倒影投映在江中,便像两条巨龙一动一静,蔚为壮观。很久很久,我都遥望着那两条亮亮的带子,直到它们缩为一线,甚至一点……
累了一天,我们早早睡下,我觉得睡得特别香。然而半夜里忽然醒来,想起凉在船舷绳索上被雨水打湿的衣物,该不会被风吹进江里去了?于是,我不得不在半夜一点来到船舷。
这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上游刚刚经过的地方,有一巨大的石山独自立于长江东岸,其形态像一只大象,黑魆魆地,煞是唬人。按航程时段算,这大约就是黄州赤壁山吧,不就是东坡赤壁么!尽管我不敢肯定这就是有名的东坡赤壁,但仅这一意想,便足以把我引入苏轼被贬黄州、著名的前后《赤壁赋》和《赤壁怀古》、傲岸不羁的一生……
九江至庐山。
下船后,我们随即刻乘车前往庐山。汽车沿着北山公路盘旋而上,穿岭过涧,蜿蜒曲折,约行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庐山旅游中心——牯岭。这是一片平坦的山腰处的游览区域,海拔1164米,三面环山,一面临谷,素有“云中山城”的美誉。
一下车,急忙撑开雨伞,然而我们只有一把雨伞,我不得已只得把行李包顶在头上。这还不算倒霉,最气人的要算找寻旅馆,一直找到牯岭街的最尽头。原来我们上当了!在车上,有旅店的人在拉生意,说上面住宿紧张,我们随大流登记了住宿预付了订金。然而到牯岭街一看,随处的旅馆都可以住宿,却无奈走了很长一条街。“奸商啊!”气过后,也只能尽快安顿休息,好在旅馆条件虽一般,却也干净舒适,当然也要“阿Q”一下,直接拿旅馆的床单擦干洗过的脚了。
世间事,大约总是祸福参半,甚至是福在祸中,祸在福中。这不,欲将游玩了,雨却下个不停,不得已买的一把伞(买时不知是阳伞),又是上面下大雨,下面下小雨,弄得必须找东西衬在伞骨里面(好狼狈哦)。然而谁知这雨中之庐山,难道就没有一番别的情趣?我们冒雨而行,兴致极好;当然,时间也不让我们闲坐着啊。
在庐山仙人洞蟾蜍石留影(1983年)雨中走过花径、仙人洞、龙首崖,转过一处山弯,我们突然发现,右前方青山叠翠,白云缭绕,在四周一片弥漫雾气中,竟独显其秀!大家雀跃赞叹不已。又走了一段,有谁叫喊:“喂,看——那儿,山!山!”竟有些语无伦次。
下午1点,我们乘车下山。汽车照样急旋、俯冲,弄得全都晕车得厉害。“乓——”地一声,我们的车与一辆交错而过的卡车相撞,正好在我夫人靠着的窗口下,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下车一看,车皮都挂翻了,真危险啊。
下山后,匆忙赶往码头买到南京的夜行船票,却不料只有次日的,且还只有站票。成都老乡小情侣侥幸被一家江上旅社(设在船上)拉去,并答应解决两张船票。我们没那么幸运,只好去附近找旅社过夜了。安顿好住宿后,实在又真想第二天走,我提议买站票,夫人与表姐都不反对。当夫人在码头售票窗口刚要买票时,一位 军 人 正好来退票,且还是三张四等舱呢,真是因祸得福了!
说实在的,一路行来最让人能够安下心来踏实玩耍的,还是要先解决住宿与车船票,后面的行程必然还会是这样的,我们都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九江古称“浔阳”,又名“江州”,我们可以从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和“江州司马青衫湿”中得到证实,何况还有“宋江浔阳江头吟反诗”这一家喻户晓的情节呢。漫步浔阳江畔,吟几句古诗,忆一段英雄豪杰,谁能够不为之心潮彭拜,激情奔涌?
烟水亭(摄于1983年) 烟水亭(摄于1983年)九江至南京。
上午9点,我们再一次登上客轮,继续长江之行。
没想到,九江至南京的客轮如此拥挤,到下层五等舱看了一下,挤满了人。如若我们不幸是站票,那如何受得了哦。阿弥陀佛——阿门——
客轮开出大约一小时,右前方江岸出现一处不很宽的湖口,待客轮驰近湖口向南极目眺望,水天一色,烟波浩渺,这就是著名的鄱阳湖了。湖口有一突出的山峰,即是著名的石钟山胜境了。它因宋代文学家苏轼一篇《石钟山记》而进入《古文观止》呢。
半夜里,不知是在铜陵还是芜湖,客轮又靠了一次岸,拥入大量乡民和鱼贩,把过道和船舷甲板塞得满满当当,鱼腥味直往船舱钻。我们不得不把门关得死死的,又暗自庆幸没有买站票,否则,不堪设想……
小孤山(南宋文学家陆游散文《过小孤山大孤山》摄于1983年)
南京。
晨,透过舱门玻璃,鱼贩子们守在满筐满筐的鱼担子旁。看见鱼筐,仿佛鱼腥味已经透过玻璃渗透而来。不过,我们终于来到了在感觉中有些神秘的灿烂阳光下的南京!因为夫人的表弟陈一要来接我们,我们也终于与小廖小吴分手了(整个旅行结束后,我们专程去他们家玩过)。
表弟在南京 当 兵,正准备 复 员 回贵阳老家。本来说好与我们同行,因我们来得较晚,所以买好了车票,将与战友一道走,只能陪我们在南京玩一天。表弟长得个头不高,廋廋的,尖下巴,眼睛里透出精明,一身 绿 军 装 衬托得他好不神采奕奕。表弟很热情,帮助我们找旅馆、买车票,请我们吃饺子。
来到南京长江大桥。跨上南桥堡,眺望大桥及长江,远处皆在朦胧的晨雾中,便越感到悠远和雄伟,我们竟然也自豪地站在了中国最长、最壮丽的江桥之上,实在是有些得意了。
南京长江大桥(摄于1983年) 南京长江大桥(留影于1983年) 中山陵(摄于1983年) 中山陵前留影(摄于1983年)夕阳西下,我们于荷池边小憩,留一幅酣畅的剪影于莫愁湖;其时, 我们真是一点烦愁都没有啊。
夫人和其表弟在莫愁湖荷花池畔(摄于1983年) 明孝陵前的石雕甬道(摄于1983年) 明孝陵前托碑石龟(摄于1983年)南京是一座很整洁的大城市,然而我却因为素养不高而被罚,弄得我实在是惭愧之极。去买车票时,在售票大厅门前随地吐唾沫,被南京的执法人员罚款五角(实在是不好意思提及呢)……
南京至无锡。
列车飞驰,见窗外江南水乡,风景秀丽。镇江一过,京杭大运河,铁路与之并行。
每到一地,首要一事,买下站车船票,如本地无锡站,须拿到去苏州的车票,心中踏实;第二件事,即找旅馆——旅行十数日,莫不如是。住宿旅馆十分不易,耗着时间,拖着双腿,寻得一家澡堂子加铺旅社。但有住处,谢天谢地。然而倒底可怜,夫人睡之处,临时靠窗木箱上搭成铺位,表姐睡在双层铺位上,一屋见缝插针挤满床铺;而我跟表姐境遇相当,在另一个房间双层上铺。那都是怎样的条件啊,双层铺位放在一间大房子的中间,周围还有好些个双层铺位,那也得睡啊。几天以来,我连续被雨淋,咳嗽,吐痰,实在也没睡好。
天亮了,前往太湖,精神顿觉舒爽。
嗨,吴越——让我抚铭文巨石,听太湖涛声,把两千多年前的太湖酣战历历呈现,那“卧薪尝胆”的故事,又栩栩如生在胸中激荡……
太湖鼋头渚(摄于1983年) 太湖鼋头渚 (摄于1983年) 蠡园(摄于1983年) “天下第二泉”留影(摄于1983年)苏州。
下午5点离开无锡去苏州,仅半个小时又换了一重天。时值傍晚,我们终于跻身于“人间天堂”了,胸中多少情思蜂拥而出。找好旅社,选定一家餐馆,饱饱吃了一顿可口的饭菜。本来按原计划,我们应该在苏州玩两天,可表姐和夫人偏偏要求只玩一天,因为她们实在受不了路途煎熬了。也好吧,就一天得了。我们早早就寝,然激烈的咳嗽却没让我睡好。
早起,应该说是绝早(我这样认为),以便乘车去苏州码头,买晚上5点去杭州的运河船票。却不想早有捷足先登者,且5点20分钟就开始卖票了(也许东部天亮得早些吧)。这样,我就只买到了坐票(卧铺很快售完)。当我匆匆赶回旅馆时,却不见了表姐和夫人!心中顿生出天大的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燥不安,跺着脚几乎要哭出来,甚至还去了火车站(心想她们可能上那里找我)!这样足足耽搁了一个半小时。原来,夫人好心,忽然想我一人买票寂寞,拉着表姐上了码头!
一场虚惊过去,我们乘车往拙政园、狮子林去。公交车在一条叫白塔寺路的站点停下,苏州最大的园林拙政园,就座落在它的西侧。这时,一位老大姐推着小车走来,车上放了一个冰糕箱。“卖棒——冰”,一声中间一字拖得老长,最后一字戛然而止,且带着浓重的鼻音的特别吆喝方式,吸引了我们——多少年后都没有忘记!
拙政园之慢生活魅力(摄于1983年) 狮子林 (黑白)摄于1983年)· 嵌入图(来自百度百科·侵权删除) 狮子林 (黑白)(摄于1983年)· 嵌入图(来自百度百科·侵权删除) 虎丘塔(摄于1983年) 虎丘千人石、剑池(摄于1983年) 虎丘剑池、阖闾墓(摄于1983年) 虎丘第三泉(摄于1983年) 西园湖心亭(摄于1983年) 寒山寺照壁及江村桥(枫桥)·留影(摄于1983年)下午5点,随着拥挤的人流,我们跑上运河客船。原想好好领略一番京杭大运河的风光,回味一下长江上千里行舟般的乐趣;然而,运河船小得可怜,舱中低矮,座位狭窄,既不准出舱站于船舷,又不能尽情饱览(因窗户小且又封了木条)水上风光。其实,天也很快暗下来,我们也来不及窥探水乡景色了。
杭州。
船开了一夜,我们被震动了一夜,挤靠着缩在一起,实在难受。待天亮,船又迟迟不靠岸。这时,我们勉强从木条挡住的窗缝间,窥见了江南水乡。这里曲港河叉,船来舟往,沿岸或田畴,或船厂,或排排房屋,呈现出“旅店孤烟起,田家曲港通”(宋 虞俦 《青山买舟》)的美景,简直就是一幅水墨江南啊。
天下起雨来,河岸的行人穿着雨衣,撑起雨伞,不免让我们感到一丝忧虑:难道我们又要在雨中淋成“落汤鸡”么。
船终于倚靠码头,男女老少互相搀扶着下了船。码头的水有一股腥臭味儿,而旁边的小街又破破烂烂,泥泞不堪。这就是你,杭州么?我们竟不知所措起来。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乘上一辆电车,任由它把我们拉向火车站去(这已是惯例)。电车开开停停,人们上上下下。渐渐地,街道也宽了,房屋也整齐了,树木也茂密了。又过了一会儿,竟然也有了很宽的大马路,有了开阔的广场,像个大城市的样子了。这就是你么,杭州!
火车站到了。我们下车一看,车站建筑竟也古色古香,金光灿灿。在售票处,我说服了夫人,让她多玩一天,表姐一人先去上海。买好车票,紧接着冒雨去找旅馆。火车站附近有一家大旅社,门口摆了“客满”的牌子,我们只得穿街钻巷,辛苦寻找。好不容易找着了一家,居然可以这样:没有女客铺位!于是又折回火车站,硬着头皮去闯那家大旅社,又“居然可以这样”:那个“客满”二字是唬人的,我们终于入住了。之后,美美地吃了一顿,犒劳了一下自己。
“白堤”漫步(摄于1983年) 小憩在“平湖秋月”(摄于1983年) “飞来峰”下弥勒佛石刻群前留影(摄于1983年) 在玉泉品龙井(摄于1983年) 在通往苏堤码头的桥上看小南湖(摄于1983年) 在康 熙题写“苏堤春晓”碑亭处留影(摄于1983年) 老叟枕波·三潭映月(摄于1983年) “湖心亭”和“阮公墩”(摄于1983年) 小瀛州九曲平桥(摄于1983年) 三潭映月御碑亭(摄于1983年) 孤山“西湖天下景”亭(摄于1983年) “断桥残雪”碑亭(摄于1983年)
深夜零点,火车晚点抵达上海。
表哥表嫂来接了站。艰苦旅途生活,暂告一段落,能够在表哥表嫂家热水沐浴,安然入睡,我们满心欢喜。然而,他们却说:“今晚,就找个旅馆住了吧。”口气中无不表露为难,顿觉刚才“向往”,实无指望了。表姐早两天到上海,她是来探亲的;而表哥表嫂还要来接站,等了数小时,十分令人感动。
已经夜深,周围早没了营业旅店;无奈,我们跟了一女服务员,乘车去虹口区——原来为了生意,也跑得老远。到地儿一看,天哪,我们竟要住进地下室!折腾半夜方才睡下,三四个钟头天就亮了,微光照射进来,待揉眼一望,窄而长的窗口开在人行道路面上方一点点,此时正“上演”——雨溅街面,路人脚步匆匆。我们赶紧拎包逃离。此时,雨势凶猛,我们头顶的小花伞,亦可劲小雨淅沥。人地生疏,何方可往?为了躲雨,钻进电车,任它拉哪儿算哪儿吧。也不知行路几多,我偶然听到报站某个医院,便与夫人匆匆下车。看病,找旅社,安顿下来。
上海首日,如此狼狈;但我们已然站在外滩,遥望东方明珠,聆听浦江涛声笛鸣,乘风破浪,去吴松口,敞开胸怀于大东海上……
之前我们来到一条里弄,这里烟熏火燎,沿途开了很多餐馆。找了一家,饱尝了一顿馄饨(我们四川叫抄手),然后往外滩去。好一阵子,我们想起来,靠在饭桌旁的那把小伞,忘记了拿走,心里好不遗憾。那把小伞虽“贱”,却也陪伴我们这许多日子,没有“遮风挡雨”的功劳,也有“挡雨遮风”的苦劳呢。就让它留在上海吧。
上船后,我们在船舷左侧找到座位。船对我们已经不再陌生,而黄浦江码头,却比重庆码头以及武汉、九江、安庆、南京的码头,壮观了许多。在黄浦江上,我们航行了三个半小时,当游船快泊靠外滩码头时,我们才看到了真正动人的外滩风光,因为只有从这样的角度,才可将韵味无穷的外滩风光一览无余。
在上海黄浦江游轮上(摄于1983年) 上海豫园“鱼乐榭”凭栏观鱼(摄于1983年) 上海豫园“两宜轩”(摄于1983年) 上海外滩(摄于1983年) 上海外滩(摄于1983年)几天后,我们应邀做客,到表哥表嫂家玩。上海的弄堂,大多“隐藏”在“光鲜”背后,表哥表嫂家在大街背后的里弄,还算通畅。他们家在一幢楼宇的一楼,入内即是厨房,非常狭小,房间窄,木楼梯更窄,楼上卧室,只有睡觉功能,没有活动余地——这时,我们忽然明白,表哥表嫂为何没让我们来家里住……
表哥对我夫人很好,小时候在一个独院儿的大家族里长大的。我夫人听到厨房里,表哥在对表嫂说:“你要多弄个几个菜,不要‘抠眉抠眼’(四川话,意为吝啬)的。”上海人的精打细算可见一斑。晚饭,我们第一次尝到了非常鲜美可口的海鲜——虾!
晚上7点,我们终于踏上了归乡之路。在火车上苦熬了两天三夜,于10月21日零点过,回到了成都。到此,我们历时21天的秋季旅行结束了,也实现了“长江招唤,我们出发”,唱着《长江之歌》,饱览祖国大好河山的愿望。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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