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回归

1

一夜狂奔，他的体能承受已达到了极限。

2

“终于跑出来了，我自由了！”他一屁股瘫坐在路边的灌木丛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借着微弱的晨曦，他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凭直觉他感到现在安全多了。他暗自为自己筹划半年多的脱逃计划在昨夜实施成功而高兴。“该搞点东西填填肚子了。”他强打精神，拖着两条像灌满铅似的双脚慢慢地向外移去。

3

“真他妈的活见鬼，怎么跑到了这个地方！”他钻出灌木丛，这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四处望不见人烟的小山坳里。“不行，得找个地方弄点吃的。”腹中难忍的饥饿迫使他又一次强打精神向远处的山坳出口处走去。

4

坳口边是一条简易的公路，順着延伸的公路望去，他看见了几缕升腾的炊烟。他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他小心翼翼地向前靠去。突然，视线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快速地趴进路边的草丛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待人影走到近前，他才发现那是一个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背着书包，手里还拿着一根油条，边走边吃着。“原来是去上学的，真吓我一跳。”他紧悬着的一颗心渐渐地从喉咙口放了下来。

5

小男孩根本不知道路边的草丝里还伏着一个大活人。他原想让小男孩走过去，可一股令他唾涎欲滴的油条香味却飘进了他的鼻中。“不行，我得先弄根油条垫垫底。”他一跃身从草丛中站了出来。“站住，”他低喝一声。小男孩猛一回头，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手中的油条也掉在了地上。他抢前一步，连看也没看小男孩一眼，捡起油条大口大口嚼着。“还有吗？”他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舌头还在唇边转了一圈。看着他那一身褴褛的装束和一脸凶煞的样子。小男孩脸都吓白了，颤兮兮地答到“没有了！”“有钱吗？”他想到有钱一样可以前面买到吃的。小男孩连忙哆嗦着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具盒，从里面取出一张10元的票子。他一把夺过票子，又恶狠狠地问道：“怎么只有这么一点点？”并场起他那蒲扇似的大手。小男孩战战兢兢地答道:“我只有这10元钱，还是今天早上从爸爸口袋里偷来的”“什么！偷来的？”他听到这个偷字，心里不由格登一下，刚刚扬起的大手又无力垂了下来。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霎时间袭上心头。

6

他想到了自己，在小男孩的这个年龄里，也是偷拿父母的钱，并且胆子越来越大，最终由小偷发展成大偷，以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他平时也十分痛恨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只是受不了监狱的种种纪律约束才逃了出来。没想到今天从这个小男孩身上活脱脱地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影子。他此时此刻心里乱极了，呆呆地怔在那里，不知该对小男孩说什么才好。“走吧！”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回来！”他又向刚要离去的小男孩吼道。“这钱给你，你今天要把它还给你爸爸，并向你爸妈保证，今后不再做这样的事了。要不然，你也会步我的后尘，是要坐牢的，你懂吗？”他把那张票子递给了小男孩。小男孩直愣愣地望着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7

他望着小男孩远去的背影，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失去多时的良知正在渐渐地回归。“天哪！我这是在做一件多么蠢的事啊！这样下去，我还有路可走么？不行，我得回去，不然，我永远将不会到达苦海的岸边。”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8

太阳升起来了，红彤彤的朝阳将他回归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