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爸爸的坚决变成否认——好像争论结束,他赢了,他不再谈论泰勒要离开的事,也拒绝雇人替代他干活。
一个温暖的午后,泰勒带我去城里外公外婆家玩,他们仍住在母亲小时候生活过的房子里。那是一栋与我们家有天壤之别的房子,装饰虽不华贵,却得精心打理。地板上铺着奶白色地毯,墙上贴着柔软的花瓣墙纸,窗户上装有厚厚的百褶窗帘,他们几乎没更换过任何东西。地毯,墙纸,餐桌和台面,一切都和我母亲童年时一样,仿佛让我看到了旧日时光。
爸爸不喜欢我们去那里。外公退休前是个邮递员,爸爸说只有我们尊敬的人都不会为政府工作。外婆更糟糕,爸爸说她很“轻佻”。我不知道“轻佻”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时常这样说,以至于我将这个词语与她家奶白色的地毯和柔软的花瓣墙纸联系在一起。
泰勒很喜欢呆在那里,他喜欢外祖父母互相说话的方式,平静、有条理、温柔。他们家有种气氛,让我无需别人提醒,就本能地感到不该大喊大叫,不该打人,也不该在厨房里全速冲刺。在那里我唯一被一再提醒的就是,一定要把沾满泥巴的鞋子放到门边。
我们刚在她家的印花沙发上坐下,外婆就说,“去上大学!”她转向我,说,“你一定为你哥哥感到骄傲吧!”她笑眼弯弯,我能看清她的每一颗牙齿。我心想,外婆竟然觉得洗脑是件值得庆祝的事,随她这么去想吧!
“我去趟卫生间。”我说。
我一个人慢慢穿过走廊,每走一步都停下来,让脚趾陷进地毯里。我笑了,想起爸爸曾经说过,外婆能把地毯保持的这么白,只是因为外公从没真正干过活,“我的手可能很脏,”爸爸说,朝着我挤挤眼,露出他黑黑的指甲,“但这可是诚实的污垢。”
几个星期过去了,时值盛夏。一个星期天,爸爸把全家人召集到一起,“我们有了充足的食物储备。”他说,“燃料和水也存好了,现在只缺钱。”爸爸从钱包里拿出一张20美元的纸币,把它揉成一团。“不是这种假钱,世界末日来临时,这些毫无价值,人们会用几百美元钞票换一卷厕纸。”
我脑海中闪现一个世界,绿色钞票像空气水罐一样散落在公路上。我环顾四周,其他人似乎也都这么想,尤其是泰勒,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我存了点钱,”爸爸说,“你们的母亲也藏了一些,我们要把这些钱变成银子。金和银才是将来人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几天后,爸爸带回来一些金子和银子,都是硬币形状装在又小又重的箱子里,他把这些箱子搬进屋,放到地下室。他不让我打开箱子,“它们可不是用来玩儿的,”他说。
后来泰勒也花了几千美元,在赔偿了农民的拖拉机和爸爸的旅行车后,这几乎是他的全部积蓄,给自己买了一堆银币,堆放在地下室的枪柜旁边,他端详着那些箱子,在那里站了许久,仿佛悬浮在两个世界之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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