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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最后的日子

父亲最后的日子

作者: 啸天_c400 | 来源:发表于2018-10-15 10:56 被阅读70次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父亲辞世到今天已经是头七了,为了生计,我又踏上了外出的征程。父亲已经长眠于黄土下,那个世间曾经最爱我的那个人永远离开了我,而我再也不能进家门就喊一声爹,我回来了,再也不能出家门就喊一声爹,我走了。这其中的伤痛与愁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味,当父亲长眠于地下,陪伴他的是清风白云,花香鸟语,而留给活在世间的人是无尽的哀伤。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当父亲瞌上双眼永别世间,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沉重,宁隔千里路,不隔一层板,我才明白人世间最为伤痛的莫过于生死离别。离别令人惆怅,生死离别则令人悲痛欲绝。父亲离世的这几日,母亲也显得苍老了许多,她常常一个人呆坐着,或静静地整理着父亲的遗物。院子里静寂得得如水,家中的小狗欢欢也象失去了爱它的亲人,耷拉着头,静卧着,有人来也只是偶尔叫两声,当喂它的时候,狗的两眼也是噙满了泪。年后,家里人一直打算把它卖掉,当有个收狗的人进家门时,它那哀伤的眼神噙满了泪,当收狗的人说出10块钱,我的泪夺眶而出,歇斯底里地朝收狗的人说,你快走吧!我不差这10块钱。我朝老婆吼道,欢欢也是咱一家人,咱不卖它了。行吗?老婆也哀伤地说,欢欢来到咱家也七年多了,一想收狗的人收了它,就会被杀掉,我就打冷颤,不寒而栗。咱不卖了。收狗的人纳闷地在想,为什么我在卖狗的问题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父亲二O一三年心脏休克那次差点就与我们阴阳相隔,所幸抢救及时,身体恢复后能柱着拐牵着欢欢或早晨或黄昏去村子后面的水库旁大渠边地旁去转转,遛遛弯,小狗在前面欢快地跑着,而父亲则步履跚蹒地跟在它后面。父亲是正月十六移到老家的,去年在我哥家住的,今年的身体大不如去年。去年冬天在我哥家躺了几个月,今年不敢一个人走,非得让人搀着才敢走。我一直想天气转暖了,父亲就又能出去转转了,可父亲几次在床上老泪纵横有气无力地说,二,不行了,你爹不是不想锻炼,而是真走不动了,锻炼不了了。我凄楚地告诉父亲,爹,那咱就不锻炼了,躺着,你觉得咋舒咱就咋来。从镇卫生院输了一段时间的液,回家后,父亲就躺在床上,饭吃的很少,有些日常服的药也在偷偷的不吃,有时我对父亲拒绝吃药很生气,常常象医生一样给他解释吃什么药起什么作用,给他加劲,可他还是认为吃什么药都于事无补。有一天,父亲一个人在家,母亲和我老婆去翻翻地,干活,回来后,欢欢一直朝父母住的屋子狂叫,到屋后,看到父亲从床上跌了下来,脸重重地扣在地上,额头,上唇,左眼角好处淤青,看到父亲那青一块紫一块和消瘦得已无肤色的面孔,我的泪夺眶而出。后来,让父亲服用了一盒云南白药胶囊,淤青才褪了些。直到3月21日凌晨四点钟给父亲入殓时,掀开蒙在父亲脸上的棉纸,给他净面时,他脸上的淤青依然没有褪去,他是那么地安详。当我叔家二女儿去给父亲净面时,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唉!儿子不孝,没有照看好你,临走了脸上的淤青还没好。入殓时,父亲脸上的胡须没有刮去,给父亲刮胡须是我往西安走的前两天刮的,那天母亲给父亲理了理发,理完发母亲说你给你爹刮刮胡子吧!我细细地给父亲刮了刮胡子。父亲的胡子很很密,灰色,花白,而且硬。父亲的一生我只给他刮了两次胡子,一次是2013年在医院住院的那段日子,再一次就是父亲临终前的这一次。

    入殓的时候,才发现父亲并没几件象样的衣服,唯一一件象样的衣服是我2012年开洗浴中心时给父亲买的一件上衣,他老是反对儿女给他买衣裳,一辈子节俭惯了,不愿意让儿女花买衣服的钱,他老认为这钱花的冤枉。当元生姑父去世后,他执意要人搀着去姐夫灵前见最后一面,老泪纵横,当

    他颤颤地叩下那个头,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父亲老了,象一匹负重的老马,跋涉过千山万水,在姑父辞世的两个多月后,也永远离开了我们。姑父去世后的日子里,父亲的话更少了,他也知道自已留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春节前就一直叼念着千万别让我在春节几天里离世,春节这几天离世净给孩子们添忙,过完春节就叼念着别在正月十五离世,不吉利,过完正月十五就叼念着别在二月初一离世,日子也不好。他一直想着得得在一个不冷不热的日子里,家里人都在身边的时候离开人世。想想都让人感伤。可是又有谁能决定白己离开人世的日子呢。在守灵的那天夜里,翻到了父亲的那本万年历的书,书上标出了我大爷爷,爷爷,奶奶的生辰和逝世的年份,再后面就是我母亲的生日,我哥和我,我哥家珍珍子瑜,我家的庭恺和香香,我叔叔家孙子宗旺和怡菇的生日,而惟独没有他自已的生日。母亲告诉我父亲的生日是农历九月二十八,而我女儿香香的生日是农历九月二十九,而父亲在世时也没他过过生日,在他生日时也就是买点肉包顿饺子吃,母亲老反对给他过生日,说给老人过生日不吉利。当我看到这本父亲珍藏了二十六年的万年历,他所记载的点点滴滴,不禁潸然泪下。他心里装的全是别人,独独没有他自己。如果岁月之河可以倒流,我宁愿停在父亲临终的那些天,好好地伺候他,给他刮胡子,洗脚,能最好给他洗次澡,让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离开世界,只可惜世问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世间亦无后悔药可买可卖。世事沉浮,繁华似锦,终梦一场。父亲临终的那天夜里,叫着我哥和我的名子,我的二姑二姑父三姑三姑父守在身前,我兄弟一超象亲儿子一样伺候着父亲,直到父亲没捱到我和哥哥从外面赶到家中。我哥赶到家中晚了一个多小时,我赶到家中晚了四个多小时。父亲临终前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三妞,你们来了。另一句是三妞,你们没走呵!三妞是我三姑。我父亲有三个妹妹,一个兄弟,他是长兄,过去家里穷,日子苦,他当哥哥的同时,肩挑起了当父亲的责任。重活累活挑着干,而从不喊苦喊冤。出殡那天,柳泉的大姑身体很不好,健忘,容易迷路,她楞是一个人从柳泉来到父亲灵前,放声痛哭,当白发苍苍佝偻的身子的大姑跪倒在灵前时,我心如刀绞,泪如泉涌。父亲在春节时候和我姑姑姑夫们说,能见一次就见一次吧!见一次少一次。没想到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就让他们兄妹成为永别,再不能见。父亲的丧事上,秦双金老师写的挽联,高度概括了父亲的一生,上联,勤劳美德愿儿孙永继,下联,善良家风望后代相传。作为普通劳动人民的一员,平凡的一生,能得到勤劳善良的评价实在是最高最中肯的褒奖。父亲一生,勤劳,记忆中没见他有闲的时候,他用我大爷爷传授的木工技术,给无数家人做过门窗,家具,给人盖房子条檀条梁,支模型,2000年动过手术后,他做了无数个椅子四方桌合梯,是能利用的木头他都舍不得扔,都要做成物件,换点钱贴补家用。他用勤劳的双手不辞劳作,撑起了我们的家,这足以让我们每个人尊敬。父亲曾给我讲过有一年冬天和白的大爷,没有钱,一路从山西步行要饭回家,有一年冬天在外面干活,裂的辣子能从手背到肩膀,有一年吃饺子在工地没有锅,是用水桶煮的,结果一桶饺子变成了汤。我父亲硬是用他的双手置办起了飞鹰自行车,福日电视机,宝石花手表和蝴蝶牌缝纫机,满足了我母亲居家过日子的心愿。有智吃智,无智吃力,父亲老是这样教导我们,吃要人勤快,啥都能挣来,记住,人是活宝,没有人就没了一切。

    来西安前的几天里,父亲的泌尿系统已经出了问题。我和母亲在他床前的时候,他对我们一直要便壶,他想小解却一直尿不出来,我摸摸父亲的小腹,肚子绷得紧紧紧的,母亲有时吵父亲,说他太能使摆人,给他便壶无数次,他在付出诸多努力,也解不出小便来。父亲会喃喃自语说,谁知道是咋回事?连尿都不会了,真没用了。年前父亲参加完元生姑父的葬礼后,就觉得自已来日不多,老是考虑自已的后事。我很为难,去西安还是不去呢?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车票褪掉,好好地在家陪陪父亲,陪他说说话,给他洗洗脚,给他刮刮脸,问问父亲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是,这一切都随父亲的离世成为我的奢望。母亲怕父亲长时间不小解会把膀胱弊破,而我更担心的是父亲是不是已经由于心脏衰竭而导致肾脏衰竭。母亲去上庄求了求神灵,扶了扶香,神灵告诉母亲眼下没事,让孩子该走就走吧!但记住,最后我父亲离世时两个儿子都不在身旁。真没想到,冥冥之中神灵的预言竞得到了证实。走还是不走,妻子看到我踌躇的身影和哀怨的眼神,说要么把票退了吧。而母亲说该走就走吧。于是无奈之下,我去药房给父亲买了呋塞米片和氯化钾缓释片,他的心衰要靠速尿来治疗。三月十五日下午,镇卫生院找到了瑞林叔叔,插入导尿管。父亲弊两天的尿液一下子排了2500毫升,他的小腹也没那么胀了。我也松了口气。到了下午四点钟,父亲排完尿后安详地睡着了。我来到父亲床前,为他盖盖被子,父亲疲惫眼睛中带着慈祥。我告诉父亲说爹,我就要走了。父亲吃地说,用他干瘦的手拉着我的手,说,走吧!走吧!你走吧!不用惦念我。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说爹,你在家要听俺娘的话,要按时吃药,别忘记吃药。父亲象个乖巧的孩子,吃力地点了点头。嗯嗯了两声,向我摆摆手,示意我走吧!别误了车。没想到这两句话竞成了我们父子间最终的两句话,没想到他对我的那次挥手竟成为永别的挥手。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而父亲也深知久病在床的他也不能拖拽着儿子守在他身旁,因为他也知道,儿子为了家庭生活也需要去奔波,去忙碌。叔本华曾说,一切生命,人人其本质上来说都是痛苦。想到父亲被疾病折磨的日渐消瘦的身体,才深知当一个人拥有健康是多么地可贵。父亲出殡的那天,当乐队吹奏起《一枝花》的曲目,当想到从此将于父亲天隔一方,我的热泪奔涌而下。一枝花的曲目原是水浒传中鲁智深与林冲在野猪林告别的那出戏,硬是被乐队吹得愁肠千结,泪眼涟涟。适时我才知道了那首乐曲拔动了我内心那柔弱的弦,让心胆惧裂,百折千回。出殡仪式上,当乐队奏响哀乐,当用生姑父简短地致悼词,村里围观的人都流下了泪水。女儿香香也身着重孝,她的眼圈黑黑的,我拉着女儿的手,哀伤地说:香香,你知道吗?从今天起,那个亲呢地叫你小奶罐的爷爷与我们永别了,你往后再也听不到爷爷叫你小奶罐了。女儿香香悲伤地低下了头,泪流了下来。是呵!我再也听不到父亲叫我一声二了,香香再也听不到爷爷说俺家的香香如何如何了,当庭恺和宗旺和子瑜在出殡仪式上嬉笑时,我把庭恺喊到一旁,斥责他说今天爷爷就要永远地离开我们了,你还在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将意味着你将永远听不到爷爷再叫你一声三旦,你长大后才明白啥叫生死离别。儿子流泪了,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我告诉儿子,没有爷爷就没有爸爸,没有爸爸就没有你,今天你就不该难过,哭哭爷爷吗?过年后,知道父亲的身体不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初四我姑姑和姑父来给父亲拜节,照了张2016年的全家福照片,全家福的照片中父亲慈祥,目光安逸。他老说我家门里没有他那么高寿,大爷爷是六十八岁过世的,我爷爷是在六十九岁过世的,而他老觉得自已已经超过七十了,好东西也吃了不少,他觉得活的值了。当棺木盖上,钉棺钉时,母亲悲痛欲绝地哭喊,而那棺钉就象重重地钉在我的心上,痛,是那种悲痛欲绝的痛。父亲呵。人们常说盖棺订论,我敢说,父亲的一生是清白的一生,父亲一生待人处事我敢说没有那件事情是愧对自已的良心的。父亲去世前那些日子,他并没太多难受,迷信的母亲说那是因为有孙大圣去求了黄衣娘娘,黄衣娘娘又去祷求了大仙奶奶的,而大仙奶奶是轻易不答应别人请求的,而大仙奶奶也认为我父亲善良为本,做好多善事而才答应的。我亦深信佛家的因果报应,善有善报,种善种会结善果。父亲在世时,遇到乞讨要饭的总会为这些人送口饭吃。村里谁家盖房子他总会不请自到,他用半天时间为村里一家人锯柴禾,而最后连电费也不要,他常说我为的就是我死之后村里的人都来为我烧纸,都会背着铁锹去小坟上埋我。可如今,父亲的生前愿望也都得到实现。前来吊唁的村里人络驿不绝,黄裱有好几筐。埋的那天村里人都背着铁锹出动,可谓是浩浩荡荡。虽然丧事只用了一班鼓板社,但气氛悲痛,让人荡气回肠。这是父亲在村里为人处事的最终回报和全村人对他的敬仰。守灵的那天夜里,看着父亲的留下的万年历,三姑父语重心长地说,你爹这一生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出生在抗日战争,经历解放战争,后来五十年代的三反五反,大跃进,三年的自然灾害及修红旗渠,他们这代吃的苦是我们不能想象的。是呵。父亲用他坚硬的脊梁支撑着我们的家,从不舍得休息一天,直到耗干身上的最后一滴血和汗。父亲生于一九四三年农历九月二十八日,他是一九六三年红旗渠修渠的,修了三年,他说主干渠在盘阳附近修,还有南谷洞水库的工程他也修过。他曾说当时二十岁出头,年轻力壮,搬一百多斤的石头轻松容易的很很[em]e400638[/em][em]e400638[/em]很很,我二姑说父亲年轻时能挑着一担水从红旗渠跨过去,想当年父亲是多么的勤劳能干。守灵的夜里,儿子和子瑜也在瓦盆上钻了几个孔,是用父亲生前制的木钻钻的。儿子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往盆上钻孔。我告诉儿子,每个人离世后要过一座桥,叫奈何桥,每个人要喝一盆叫孟婆熬的一碗汤,喝完汤后,就会忘记前尘往事,踏上奈何桥,再投胎凡世,重新做人。但喝汤的过程很痛苦,孟婆婆眼花,钻上孔,爷爷喝的孟婆汤就会漏掉许多,爷爷就会少受罪,就会早日投胎转世。儿子似乎明白了,他和哥哥子瑜宗旺一晚上到二点多钻了五六个孔。而钻一个孔要花半个多小时,很费劲,不容易。但愿孩子们能知道爷爷生前是多么地疼爱他们,人常讲,隔辈亲,在我父亲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三月十八日晚上妻子给我打电话还安慰我说父亲已经稳住事了,看起来暂时没事。她还让我回来时路上操点心。那时候,我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买上了晚上十二点多的火车票,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心急如焚,泪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当我十二点多拖着行李箱上站台时,行李箱的拉杆竟然断了,我也跌了一跤。冥冥之中,我听到父亲在呼喊着我,那声音穿越时空,象闪电划过夜穹,直击我心底。而后来才知道父亲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一直在呼叫我和我哥的名字。火车在夜色中呼啸着穿行,一路向东。当我八点左右到达新乡的时候,在列车上,我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直哭着到了安阳。而正是在新乡我心里特别难过的时候,当车厢里有些人看着我泪流满面时,我知道父亲离开了我,永远。年轻的时候老认为父亲母亲是自已的靠山,永远不会老,他们一味地向儿女付出而从索取,直到自已象蜡烛一样燃绕自已。永远到底有多远?是明天吗?父亲。告诉我。而时间总在无情地流逝,带走我们的一切,包括记忆。当我到安阳,打上一辆出租车往家赶,心中还抱有见父亲的最后一面的一丝希望,当出租车停到胡同口,看到家门口有好多人,我蓦地一惊,父亲,那个象山一样的父亲撒手西去,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多么希望时间能够慢些走,不要那么快地带走父亲。当看到父亲遮着面静静地躺在草铺上,才知道可亲可敬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我失去了世上最至亲至爱的人,永远。

    出殡的那天,哥哥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招魂幡迎风吹舞。父亲,你又将魂归何处,你的灵魂能记得回家的路吗?你的灵魂是否也会在日暮时,在烟雨濛濛的鹦鹉洲,而迷茫乡关何处呢?3月20号姨和姨夫从北京赶了回来,姨进门就号啕大哭。哭得失去神智,别人怎么拉也不起来。她哭着说我爷爷奶奶还有大爷爷大奶奶元生姑姑我婶婶等也在家中,来接我父亲的亡魂,她看到了好多亡故的亲人,来接父亲与他们团聚。父亲呵!你去了,在那边与亲人团聚吧!但愿你在那边不孤独。

    人生来就背负着原罪,蹰踟地行走人生的荒野,或在夜色正浓的黎明前,或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或在迷茫中,或在清醒中,奔向人生的终点,坟墓。沿途的风景还没来得及看,就匆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告别尘世。每个人所走的人生轨迹不同,但结局却是相同。

    初中上学时,当语文老师含泪哽咽着教我们朱自清的散文《背影》时,我们不懂老师的动情,不懂老师泪光中所蕴含的情义。而当父亲临别时对我的那次挥手,刹那间我似乎懂了许多。人世间很多情感是无法割舍的,其中就有父子之情。父亲呵!儿子再也无法问候你,无法知晓你是冷是热,身体还舒服吗,当老人年迈时,他有时候会象个孩子一样,你会烦,着急,生气,比如吃药,他会偷偷不吃或扔掉,有时你得哄着他吃,他给你找事情做,麻烦你,总之,这个时候他离不开你。而当他不再麻顷你,不再使唤你的时候,他也就该离开你了。而当他离开你的时候,甚至看不到他看你最后一眼慈详的目光,你拽也拽不住他。这是上天对每个人的无情与眷顾。这是上天赐给我们与父母施孝心的最后机会。有人说,看到父母故去会联想到自己的命运,会看到生命的终极。比言确矣。当自已的生命如芦苇一样轻轻折断,当自已的灵魂象蒲公英的绒毛在旷野中飞,当自已被吸入黑洞穿越时空隧道到另一个世界,可曾想,我们又能给世界留些什么?每次村中老离世,乐队吹奏那着《父亲》的乐曲,我都会深深触动,甚至会想到自己的父亲而热泪盈眶,我又何尝不是父亲呢?当村里人埋葬完父亲后,我回过首看看父亲的归宿,那里黄色白色的菊花簇拥覆盖在那抔黄土上,引魂幡在坟堆旁随风飘舞,父亲,安息吧。操劳了一生,奔波了一生,你终于能停下脚休息了。儿女和孙儿孙女们也长大成人,你再也不用牵挂了。父亲卧床期间问的最多的就是三旦往学了没有,咋个孩子还没回来,该去接香香了,别误了接孩子之类,我母亲责怪他闲,而我知道是父亲在一直牵挂着孙子孙女呵!这沾甸甸的情感并不是每个人懂的。

    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记忆中唯一的一次是我和同村的一个小孩打架,父亲打了我。记忆中父亲为我上学和建法的父亲去郑州给人送礼,在林州一中上学去给元建安老师送礼,还有我在安阳上学,父亲从外面干活回来,带着我去山西饺子馆吃饭,我去安阳上学,父亲背着我的行李,从马家坟火车站坐绿皮火车,到安阳又转到学校门口,跑来跑去办手续。和父亲一块在河顺小学的工地上干了一个多月的活,我挣了五百多,是父亲让我明白了人活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让我明白了通过劳动挣的钱,人花的心里踏实。当我97年在安阳上学时,去了次父亲的工地,那是秋天,父亲穿着蓝色的青伦秋衣,袖口都破了,他正在给合军哥铲灰。每当我想到年迈的父亲为我上学而辛苦劳累,我就想哭。所有的这些我又怎能忘呢?前两年父亲把家中的我爷爷奶奶,他的爷爷还有大爷爷的照片全部翻拍了,其中还有张81年我和父母在北京颐和圆门前照像,那年我7岁。

    那年父亲38岁,那时的父亲个子高高的,瘦但却坚毅,而我那时穿着小裤衩,赤着脚。一转眼,我已步入了不惑之年。老的亦在一天天变老,逝世,年青一代在一天天成长。一辈辈人传承就象割韭菜一样。茬还在,但是新生的韭菜成长的力量还是让人感到了时间的无情和岁月的匆匆。父亲离世后,母亲老是一个人孤独地坐着,看着父亲的遗像或翻拍的那些照片,沉默不语。这个时候,我就让香香去叫奶奶别坐着,来院子里和我们说话,我怕母亲会抑郁出心病。是呵!父亲即使没有说,我也知道他走之后最担心的是我母亲。我会尽到儿子的孝道把母亲照顾好。放心吧!父亲。

    父亲呵!每次听到《酒干倘卖无》的歌曲,都会动情。多么熟悉的声音,这首旋律响起的时候,我都会眼前浮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游街串巷,骑着三轮车,从车上的喇叭声里叫出谁家有空酒瓶的卖,收废品和父亲用木技养活一家人一样地让人感到。父爱象潺潺的溪水流过儿女的心田。父亲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从来没有和母亲吵过架,只是这几年他听力聋的厉害,母亲唠唠叨叨的多,母亲唠叨半天,父亲会在不解中回复,你一直烦我,我也听不清你说的啥。父亲一辈子不吸烟,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喝点酒,记忆中没记得他去过饭店吃饭。衣服总是穿的破了,缝缝补补再接着穿,洗的发白了也不舍得扔。记忆中有一件事特别深刻。那几年在洗浴中心忙,女香香一直由爷爷奶奶带。秋天父亲和母亲去地里摘南瓜,用铁皮小推车推着女儿。后来父母去摘南瓜,听到了女儿的哭声,老两口着急慌忙地赶到车旁,才发现女儿从车上翻了下来,脸重重地扣在了渠沿上。父亲看到女儿摔的鼻清眼肿,气急地责怪,咱摘这南瓜干啥?闺女现在摔成这样,有个好歹,我连死的心都有。

    女儿摔着的第二天,我恰好回家。看到了女儿上嘴唇肿的好高,左脸颊肿的让眼眯成了一条缝,我的心痛的好似刀割。母亲在边解释被摔的经过,父亲在边一直自责,痛恨自己没有看好孙女。他流着泪说,要知道女儿摔成这样,给万两黄金也不去摘那些烂南瓜。看看闺女摔成啥样了,遭这么大的罪,我真是死的心都有。要是让她妈知道了,还不知急成啥样,还不知道咋儿责备我和你娘。看到父亲自责的样子,我很难过。我安慰父母,原本想责怪父母几句的火气也消退了。我对父母说,爹娘,你们也别气别急了。小孩子那儿能不跌跌碰碰的。不碍事。我去给闺女买点药吃就行了。我去河顺给女儿买了一盒云南白药胶囊。那两天爱人在洗浴中心一说要回家,我就不让她回,她一直纳闷,为啥不让她回家,我怕她知道女儿被摔的事情后,她生气着急,责怪父母。但最终没拦住,也没有瞒住女被摔的事情。她后来跟我说,看到咱爹为女儿被摔那么难受,咱那还有责怪他们老两口的心呢?问问女儿香香嘴唇疼不疼,女儿只是哭着不让我动。我真心疼呵!在这件事情,老婆的大度让我钦敬不已。她一直责怪我不该瞒着她。是呵!爱人和父亲都是把儿女生命看得比自已生命还重要的人,但愿女儿长大后,要明白在这世上,除了爸爸妈妈爱你甚过爱爱已,还有爷爷奶奶爱你甚过爱自己的生命。因为这事情,我的父母去找当时的大队干部安明,红生和捧生,为女儿被摔讨要说法。因为父母亲去摘南瓜的那块地是爷爷拓的荒,在沟里面,爷爷临终时都安置父亲那块地不要丢,要一直种着,后来沟西建了毛主席纪念堂堂堂,沟被填了条路,后来村里就把垃圾垃到沟里,把我爷爷开的地都填满了,没法再种了。我父亲和母亲就是在没填垃圾的地边种些南瓜,豆角一些菜以供家里吃。在洗浴中心那几年,吃的的菜都是父母种的菜,他们一直反对我们买菜吃,老觉得挣钱不容易,他们老是以他们老辈人的消费观念来影响我们,只到这两年我没怎么挣钱才理解到他们为什么要让我手小些,花钱要节省着花。父亲呵!你们苦了一辈子,原想着要带你去看看红旗渠,去看看你曾经洒过血汗的战斗过的地方,可你已走不动了,可是临到终儿子也没完成带你去转转的心愿。呜呼,难道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要给儿子[em]e401685[/em][em]e401685[/em]下那么多的遗憾。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可是,父子之间的情缘又是何尝的深重。他把他的心他的血他的一切都给了儿女,唯独燃烧自己直至灰烬。父亲呵。儿子本是父母的精血融汇而成,我们儿女身上流畅的何尝不是你的血,在我的躯体中,流淌着是你注满了爱和家族基因的血。这就是血脉传承。若干年后,我和爱人也会死,这是谁都无法抗拒的自然法则。到时候,我的儿女将是我在世界上生命的延续。这些天,陆续地写了些悼念父亲的文字。生如夏花绚烂,死如秋叶静美。父亲的一生,平凡,平淡,平静,无丰功业绩,无跌宕起伏,只是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辛勤的劳作中,成家立业,养儿育女,终老儿孙绕膝承欢,平凡而伟大,平淡而高尚,平静而善终。头七的几天里,我和哥给父亲的坟头移植了几棵柏树,从此父亲将长眠于此,与松柏为伴。去上坟时,我会喃喃地和父亲诉诉衷肠,聊上几句,但愿他能苍天有知,灵魂升入天堂。但愿他九泉之下灵魂安宁,有何夙愿就潜入儿子梦中,让我在梦中,在依稀的泪光中,让儿子说出所有中国儿子都一辈子不会对父母说的一句话:父亲,我爱你!

    这些天,写的有些累了,都是在活干完了,闲了抽空写的。我给父亲写的文章但愿能感动到读这些文字的友人,并有所启示。父母在,家在,行孝要尽早,莫留遗憾。每天头顶上空飞过一架架飞机,机器引擎巨大的轰鸣声震彻心底。夜晚,抬头就能看到飞机轰鸣着闪烁着灯光驶向高且肃穆的苍穹。每天会看到许多小生命叽叽喳喳地破壳而出,我是累并快乐着。生命的力量是坚韧的,愈挫愈强,人在奋力前行中,披星戴月,披荊斩棘,用劳动来创造价值,于生命而言,何尝不是幸事。在这个古老到楚汉争霸而又新兴的咸阳,我又体会到生命的另一层意义。

    头七的几天里,我和我哥给父亲的墓前移植了几棵柏树。墓上那些黄白的菊花依然鲜艳。父亲长眠于此,与苍松翠柏为伴。若干年后,我和爱人也会死去,而在世上延续我们生命的将是我的儿女。每次去上坟,心情很很平静,凄楚,会和父亲聊上几句,若苍天有知,让父亲九泉之下,灵魂得安宁。我会问父亲你在天堂还好吗?你还有什么夙愿就请告诉儿子。

    让儿子在梦中与你相拥,在依稀的泪光中,让儿子说出所有中国儿子想对父母说却一生也说不出口的一句话。父亲,我爱你。你养我长大,我伴你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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