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屈原的作品中,可见儒家思想对其影响之处。
重仁义——
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怀沙》)
怀忠贞——
事君而不贰兮,迷不知宠之门。(《惜诵》)
爱民生——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离骚》)
举贤能——
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离骚》
尚修身——
余独好修以为常。(《离骚》)
屈原作品中提及他所景仰之圣贤人物,如尧、舜、禹、汤、文王等,儒家典籍中习见;屈原所称道的前人,如伯夷、伊尹、彭咸等,孔子、孟子均赞誉过。因而淮南王刘安赞美屈原《离骚》谓:“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兼有《国风》、《小雅》之长。王逸《楚辞章句·离骚序》曰:“《离骚》之文,依五经立义。”
但仔细分析可见,屈原并非一个纯儒家学者,他思想上虽有受儒家影响之一面,却并不受其拘囿。
刘勰在《文心雕龙·辨骚》中,指出了楚辞与《诗经》(也即儒家经典)之“四同”,也同时指出了它们之间之“四异”。
及汉宣嗟叹,以为皆合经术;扬雄讽味,亦言体同《诗·雅》。四家举以方经,而孟坚谓不合传。褒贬任声,抑扬过实,可谓鉴而弗精,玩而未核者也。
将核其论,必征言焉。故其陈尧舜之耿介,称汤武之祗敬,典诰之体也。讥桀纣之猖披,伤羿浇之颠陨,规讽之旨也。虬龙以喻君子,云霓以譬谗邪,比兴之义也。每一顾而掩涕,叹君门之九重,忠怨之辞也。观兹四事,同于《风》《雅》者也。
至于托云龙,说迂怪,丰隆求宓妃,鸩鸟媒娀女,诡异之辞也。康回倾地,夷羿弹日,木夫九首,土伯三目,谲怪之谈也。依彭咸之遗则,从子胥以自适,狷狭之志也。士女杂坐,乱而不分,指以为乐,娱酒不废,沉湎日夜,举以为欢,荒淫之意也。摘此四事,异乎经典者也。
“四同”,无疑是屈原受儒家影响之结果,而“四异,则显然是屈原自我发展独立风格之产物,非如此,刘勰绝不会说“虽取熔经义,亦自铸伟辞”。
细加辨析,可以发现,屈原作品中虽称道尧、舜、禹等儒家圣贤,然其内涵却是:仿效只是手段与途径,根本目的乃实现楚国统一天下之美政理想;学习尧舜“举贤授能”,旨在希望君主能真正任用志士仁人完成兴楚大业。
屈原信奉之道,与儒家有所不一,如:
儒家信天命,屈原大胆怀疑天命,写下了《天问》;
儒家不语“怪力、乱、神”,屈原在其作品中大量吸纳、运用了神话传说,作为丰富的内容与天才的艺术表现手法;
儒家虽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孟子语)一面,却也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论语》)、“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孟子》)的另一面,而屈原则真心爱楚国人民,关心楚国人民的民生疾苦。《哀郢》曰:“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离骚》曰:“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可见,屈原并非一个虔诚纯儒学者,他对儒家思想采取了有取有舍之态度,并不全盘吸纳,如儒家认为伍子胥掘楚平王墓并鞭其尸乃大逆不道,屈原却赞扬伍子胥为忠臣(《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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