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听到老家那边的种种：四叔去世前一段时间进食就已经很困难了；三叔从牢里出来，已经瘦得皮包骨基本象个木头人了；二叔去他儿子即我堂弟坟前烧纸，咧着嘴巴喊着堂弟的乳名哭得象个孩子；爷爷的干兄弟王爷爷去世了，子孙不孝，去世前昏迷在炕上期间，只有年迈的老伴儿陪着，儿子每天只送去两个馒头，炕下的便桶都快满了也没人倒……

听完这些，只感到无边的窒息。我想起小时在奶奶家睡懒觉，被四叔拿一根头发悄悄扎我的眼皮催我起床的情景；我想起双腿因伤致残的三婶在确定嫁给三叔后，我跑去她家玩她给我各种扎小辫子的快乐时光；我想起有一年冬天我和姐姐跟二叔骑车几十里地去到县城他上班的厂子，第一次吃到他从食堂买回来的油炸白馍馍；我想起小时候春节跟爸爸去爷爷的干兄弟王爷爷家，因为王爷爷是个厨子，我们得以吃到好看又好吃的菜肴。我又想到襁褓中的孩子，到蹒跚学步到呀呀学语，逐渐长大成人，然后再慢慢老去……这个过程，就如同一年四季，循环更叠。所有这些人，从娘肚子出来多是爹亲娘爱的，却有一些人，在人生的冬季，以那么悲惨的方式跟这个世界告别……

我想起我那个理发师朋友某日说的一句话：既然每个人都要死去，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这是心情压抑的一个晚上，悲伤在空气中漫延，早就没有了年少轻狂，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低头看看手边未完的工作，抬头看看熟睡孩子的红红的脸庞，试着把手放在胸口，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不可以再让这种抑郁和悲伤继续下去，告诉自己，因为责任，因为爱，所以往前走。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