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要怎么做,才能符合社会的要求,同时又过着完全自由的生活?
克:社会的要求是什么?请你告诉我。你是否每天朝九晚五,进办公室或工厂工作?无聊烦闷地工作一天后,晚上到夜总会找刺激?或者花两三个星期在阳光灿烂的西班牙或意大利度假?社会的要求是什么呢?你必须挣钱谋生,必须一辈子住在某个国家的特定地方,当个律师、医生或者在工厂里当个工会领袖等等,不是吗?因此,该问的是这样的问题:社会为什么要求那么多?是谁创造出这样不幸的事?谁该为这样的事负责?是教堂、寺庙、清真寺,还是在这些建筑里头进行的把戏?谁该为这一切负责?这个社会和我们不一样吗?还是我们每一个人创造了这个社会,借由我们的野心,借由我们的贪婪、嫉妒与暴力,借由我们的腐败、恐惧,想要在我们的社区里、国家里求得保障——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们创造了这个社会,然后又责怪社会对我们的要求太多。所以你问道:我有没有可能过着绝对自由的生活?或者,我有没有可能与社会和谐相处,又同时追求自由呢?这个问题实在荒谬。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发问者。说它荒谬是因为你“就是”社会。我们真的看清这一点了吗?不是把它当做一个想法、一种概念或某种你必须接受的东西。是我们,这个地球的毎一个人,在过去四万多年的时间里,创造了这个我们居住的社会,创造了愚蠢的宗教,创造了愚蠢的武装国家。天啊!我们创造了这个社会,因为我们坚持自己是美国人、法国人、俄国人。我们坚持自称为天主教徒、新教教徒、印度教徒、佛教徒,而这样的坚持给我们一份安全感。然而正是这些分裂本身阻碍人追求安全保障。这一点显而易见。
因此,社会及其要求与你要求自由之间,并没有所谓的和谐存在。这些要求来自于你自己的暴力,来自于你自己的丑陋、局限的自我。在自我所发现的事情中,这是最复杂的事情之一,这里有自私,它非常微妙地藏在这里。它可以隐藏得很政治,说成“这么做是为国家好”。也可以以最美的方式隐藏在宗教世界中,讲成“我相信上帝,我服侍上帝”,或者变成社会救助的方式——并不是说我反对社会救助,别妄下结论——但它就是可以隐藏在这样的地方。它需要关注的头脑,不是分析的,而是正在观察的头脑,才能够看清自我的微妙之处,明白自私隐藏在哪里。等到没有自我的时候,社会就不存在了;你就不需要与社会和谐相处了。只有不关注、不觉察的人才说:“当我在努力寻求自由的时候,要怎么样回应社会?”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容我指出,我们需要再受教育,不是通过一般学校、职业学校、大学等制约头脑的学校,也不是通过在办公室或工厂里的工作。我们必须再做自我教育,通过觉知,认清我们其实在受文辞的局限。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吗?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就要长期争斗,长期流泪,经常陷落在冲突、不幸以及伴随这一切的苦难里。演讲者并不悲观,也不乐观;这些就是事实。当你与事实同在,而不是与电脑保存的资料同在的时候,观察它们,留神观察你自己的活动、你自己的自我追求,然后从这样的观察生出不可思议的自由,以及所有伴随自由而来的美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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