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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四年前的写的文章,想日更,又坚持不下去,只好翻出旧文,滥竽充数)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六十四年三月,我正趴在桌前想是登录智联招聘还是前程无忧,这时,宿舍门开了,哲学系的董博君,前来告诉我道,“先生,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刚去世了,先生可曾为查韦斯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他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查韦斯生前就很爱看先生的文章。”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了解的反美人物,大概是因为往往自身的实力太弱小了吧,他们的言论就一直不为普罗大众所知。然而在这样的穷困潦倒中,真正是因为对自己政治理想的信仰,而走上反美之路的,却也不多见。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死者毫不相干,但在生者,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在天之灵”,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和谐世界。查韦斯的个人脱口秀节目《你好,总统》,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难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二
真的反美人士,敢于直面十万吨的航空母舰,敢于面对信息化的巡航导弹。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美国主宰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虽然查韦斯才刚刚回返主的荣光,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在无数的反美人士之中,查韦斯君是我比较欣赏的。欣赏云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他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他不是苟活于世的独裁统治者,他是为了和谐世界而死的拉美政坛枭雄。
他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前年伊朗总统内贾德访问拉美,会见一同反美的拉美国家领导人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就是他;但是我不认识。直到后来,也许是欧美干涉叙利亚内政时,有几个国家的领导人出来抨击,在发表谴责声明时,才有同学指着一个情绪激昂的大胖子说:这就是查韦斯。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能够不为美国势力所屈,反抗一超级大国的人,无论如何,总该是有些苦大仇深的表情,但他却常常微笑着,就像讲相声一样。待到俄罗斯与他商议在委内瑞拉建立军事基地的时候,国际上风波又起,于是在新闻上看到他的回数就较多了,也还是始终微笑着,像讲相声一样。待到叙利亚政府军节节败退,往日的支持政府军的外国反美人士以为责任已尽,准备陆续不管的时候,我才见他虑及中东的前途,黯然至于泣下。此后似乎就没在电视上看到他。总之,在我的记忆上,那一次就是永别了。
四
我在四号早晨,才知道查韦斯有严重心脏病的事;第二天便得到噩耗,说查韦斯已经不治身亡。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美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死的如此之快。况且始终微笑着的穿红外套的查韦斯君,更何至于突然就死了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他自己的尸骸。
但是奥巴马就有言论,说他“死得好!“
还有很多美国人,他们纷纷放起了鞭炮,庆祝他的死。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他是被美国人用高科技害死的。
噩耗,已使我目不忍视了;幸灾乐祸,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全世界反美人士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五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见;听说他,查韦斯君,那时还挣扎着对他的警卫说:我还想活,我不想死。
始终微笑的爆粗口的查韦斯君确是死掉了,这是真的,有她他自己的尸骸为证;沉勇而友爱的本拉登君也死掉了,有他自己的尸骸为证;只有一样沉勇而友爱的金正恩君,还在苦撑危局。当他们义无反顾的反抗超级大国时候,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萨达姆扣留西方游客的伟绩,霍梅尼的惩创美国使馆的武功,不幸全被查韦斯激动人心的爆粗口操美国人他妈的气魄给掩盖了。
但是中外的崇洋媚外者这却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血污……。
六
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一个中等国家的总统,在世界政坛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领导人的更新。
然而既然有了新闻了,当然不觉要扩大。至少,也当浸渍的反美人士的心,纵使时光流驶,洗成绯红,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微笑的和蔼的旧影。陶潜说过,“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倘能如此,这也就够了。
七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美国人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白宫竟然会如此幸灾乐祸,一是新闻报纸竟然会敲锣打鼓。
我目睹弱者的反美,是始于初中的,那时拉登撞倒了纽约的双子塔楼,虽然是少数,但看那干练坚决,百折不回的气概,曾经屡次为之感叹。至于查韦斯的以石油为武器,面对美国第五舰队威胁的事实,则更足为拉美人民的勇毅,虽遭阴谋秘计,枪炮轰击,压抑至几百年,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倘要寻求这一次死伤者对于将来的意义,意义就在此罢。
苟活者虽在中石化提高油价,硕士毕业也求职艰难的困境下,也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查韦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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