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里说到:“死亡不是生的对立面,它作为生的一部分。”未知生,焉知死。知死后生,方能活得深情而珍重,同时活得欢喜又洒脱。人在行进中,视线所及之处,都定格下来簌簌后退的风景,而当人停下脚步,世界才慢慢转动;毫无保留地展示着它的一切。
慢慢懂得了,生命中没有真正不好的事情,那些迎面而来的风雨,都是一路的恩遇,人生本是一张空白的画板,正是时光无常的手,替我们抹上了独一无二曼妙的线条色彩。
母亲,能否用你的发丝为线,为我缠绕一个玲珑的清香可好?时不时地梦见自己置身一艘大船,与岸上所有人告别,又或是独自在岸上看着所有人离开;梦里总是找不到一家面包店,买不到一个果腹的面包;梦里总有一个人对所有人都微笑,偏偏不与我说话,每梦一次,都如同剥开一层内心的茧,开初总是疼。
身上的痛感没有减轻,仍旧住院,持续接受治疗,痛开始变为麻木,已不是鲜明的感受,它退远了,和所有感受一起,变成点缀生命的色彩之一。
前几天和妈妈坐在花园里聊天,她说,你像是生活在玻璃窗里的女孩子,看得到这个世界却无法走过,别人看得到你;也同样无法靠近你。总有那么一些夜晚,妈妈总是忧伤的,我不愿意打破她的忧伤,只是将视线投向远处,一片云正在缓缓移动着,像月光靠近。
玻璃外的人不知道,窗内也有一帘风景,有一场美好的人生。
有时候我希望有一棵树;可以让我在难过的时候爬上去,看看远方的平原和河谷。有时候我希望有件信物,让我在想念的时候握着它,感觉不那么孤独。
有一天,有人在微博问我:怎样定义幸福,我想了想说,或许有希望的人就是幸福的吧,希望从何处来,我的答案很普世,有爱的人就是有希望的。其实很少思考“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快乐”这样的问题,也许身在其中;不求甚解,也鲜有去想象生活的崩塌,没错,即使经历过很多困难打击:我想我仍没有面对过真正意义上的生活崩塌,直到今年,我感受到了,但每一个赞我坚强的人,不知道我只是生活在一棵大树上,被它的枝干牢牢托住,所以再多风暴,都不曾真正跌倒。
那棵树的名字,叫做家。
母亲,能否用你的发丝为线,为我缠绕一个玲珑的清香可好?绝望的人只需要面对业已崩塌之废墟,不需要面对世界,也不需要面对现实,希望迫使着人们重新拷问自己脆弱的灵魂,问自己是否还能站起来,还能有面对可能的下一次崩塌的勇气,也许,“希望”便是我能体会到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承受之轻”吧!
想起医生每次告诉我,有新的治疗方法我们可以试一试,我是不愉快的,真的,那不是好消息,而是意味着再一次的期待,再一次的努力,以及很有可能下一次的失望。我一直认为,一个人所过的生活,都是忠于自己的选择,只是有人忘记了初衷,有人贪念太多。
就算沉湎于痛苦,至少证明我们有足够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幸福没有唯一的标准,有时候它完全在于,做你想做的事情,忠实于你的心,哪怕它是那样任性,顽固,不懂变通。当你真正意识到你的心,或许就无所谓幸福的崩塌或重建,因为它始终伴随着你,根植于你,就算是在最最幽深的永无止尽的黑暗之中。
而说到母亲,都说由爱生怖,我却觉得母亲的爱里有极大的无畏。我们当然害怕离别,有时候想到和母亲死别,会害怕得瑟瑟发抖。母亲比我勇敢,她用对我的爱,一次次克服着失去我的恐惧。每一天都洒脱又珍惜。
虽然我是一个糟糕的旅伴,母亲还是说最喜欢和我在一起旅行。可能因为我生病这些年来,她的一切喜好都已经变得适应我的模式,哪怕是压抑的,不尽兴的,吃没吃好玩没玩好的,她都觉得满足。我们都喜欢在路上的感觉,每一次收拾好行李离开酒店重新发动车子,所有彷徨似乎都烟消云散了,感觉又兴奋刺激又愉悦平静。
她支持我去旅行,她说:你要把英语学好哦,以后我们出去都要靠你。很惭愧,我连这个都没做好。那一次旅行回来,我承诺她要重新陪她去一次她想去的地方,自从我生病后就没精力去旅行了,那个愿望,到如今也没能实现。这一切耿耿于心,使我在平日望向她时,常有内疚和抱歉的泪意在胸中打转。我知道这爱是一种很深的我执,这也是我最不能放下的执念。
我说:下辈子我给你当妈妈吧,我对你好。
她说:你想得倒美,这辈子我养你小,下辈子还要我养你老。听到这句,我眼眶湿了。
其实我们都没有下辈子,我们只有这一生,我们只有彼此。
母亲,能否用你的发丝为线,为我缠绕一个玲珑的清香可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