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标题,是对头条和公号写作风格的一次致敬。在下坚信,拟定这种风格的标题,需要特殊的才华和技能,未来这种能力必会成为一门显学。如同七言绝句一样,为后世之人传颂、敬仰。
在下刚刚完成了一次长途旅行,本文乃是对此次旅游的经验总结。不是游记!
1. 提前选择好座位
不要把命运交给值机柜台后面那些恶意的航空公司员工,否则,大概率你的身边会挤进去一位200 磅的大胖子,或者一位尿频高达 50HZ 的前列腺炎患者,该患者他进来出去,进来出去,像六冲程汽缸里的活塞。 但是,我劝你,当你遇到以上两种情形,你一定不要沮丧,不要哀叹苍天饶过谁,因为你若知道了我的奇遇,就会明白,跟真正的苦难比起来,你这就不算个鸟事。
我没有提前选好座位,航空公司的员工递给我登机牌的时候,脸上显然挂上了恶意的微笑。于是,在10个小时的飞行中,我的旁边就紧贴了一位黑人兄弟。黑人本来没啥,跟我们黄人一样都是有色人种,我对黑人并没有特别的歧视,基本上,和我对黄人的歧视程度差不多,比较起来,我对河南人的歧视可能更厉害一些。问题的关键是,这位性情友善的黑人兄弟,有着特殊的技能,他善于散发出一种极其浓烈的狐臭味。
关于狐臭,我要讲一个故事。 初中时,我的班上有一对小情侣,本来呢,两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铁定是美满姻缘羡神仙了。可惜,妈的可惜,就是女孩有点狐臭,二人感情的途路上就横亘着这么一座臭烘烘的大山。男孩就很犹豫,患得患失的,女孩就很痛苦,常作葬花之叹。后来,女孩爸爸知道了,带着女孩去了趟县医院,做了个小手术,妈呀真神奇,狐臭没了!男孩女孩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故事似乎很平淡乏味,但给少年的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人世间居然还有这么容易就解决掉的麻烦,真是好温馨好温馨! 这狐臭呢,也简直有点可爱了,像是一个很好驯服的小调皮。
然而狐臭不是小调皮,也不是小可爱,在我中年已近知天命的时候,狐臭它用10个小时给了我迎头痛击。黑人兄弟的气味,像是 10 吨的汽锤,连续不断冲击着我的灵魂。真的,刚一开始,我有些头晕恶心。第三个小时,我开始肌肉颤抖。第五个小时,我的嗅觉变得极其敏锐,能分辨出有两种臭味,其中一种是狐臭,另一种是黑人兄弟的脚臭,两种气味仿佛缠绕的双龙,在3万英尺的高空翻滚盘旋。 第八个小时,我的情绪渐渐平和下来,狐臭仍在但 My heart will go on, 我像是几千年文明熏陶出来的中国人,养成了在狐臭中安居乐业的生存之道。第十个小时的时候,我爱上了黑人兄弟,看他的眼神中已有崇拜。
这10个小时,是真正的灵魂涤荡之旅。当黑人兄弟与我挥手而别,他带着气味的千军万马徐徐远去,我不由热泪盈眶,一种故土远去的情愫油然而生,和旅居海外的华人思念祖国一模一样。谁会不爱沐浴沉浸其中长达 10 个小时的狐臭呢?那你还是个人吗?
2. 国际转机一定预留充足的时间
飞机真的不等人! 我降落在伊斯坦布尔,原计划一个半小时的转机时间,却只剩下半个小时。 我不能怪伊斯坦布尔,因为是在北京就延迟起飞的。我决定急速飞奔,赶上下一趟飞机。
但当我走到转机的关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我对伊斯坦布尔当局的怨愤直冲天际。 面前,黑压压全是国际转机的人,约有几百上千,挤成一团,堪比早高峰的 13 号线立水桥站,不,比立水桥站还要混乱。然而,安检门只有 3 个。
一个美国口音的中年女人厉声尖叫:“what I suppose to do,it is my boarding time.”
美国女人绝望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一声凄惨更胜一声。 而我用行动给了她一个答案。
我插队了。
我掀起绳子插到了队伍的前面。无数黑人、白人、红人、黄人目睹了我灵活且无耻的身影。
我在国内,从来不插队,一直努力活得像芬兰人一样,永远和前面的人保持1米距离。此次插队是第一次,而第一插就插到了国际大舞台上,惭愧如狐臭汽锤一般,冲击着我的灵魂。及至我成功登上转机飞机,赫然我是最后一位乘客,如李小龙一般汗流浃背走进已经坐满乘客的机舱,但我毫无喜悦之情。
过了两天,我在一座教堂里游逛,我将此事告诉一位牧师模样的人,想做一次忏悔,以打开自我,释放愧疚,放飞灵魂。牧师惊讶的反问我:“it was your boarding time, you had no choice.” 我追问:“那您也插?” 牧师坚定的回答:“ofcourse we jump.”
能不插还是别插。
3. 不要走马观花
最傻的旅游,就是报团了。一群人个个举着小旗子,仿佛守秩序的蚂蚁般,涌到东来涌到西,真是太傻太傻了。
我倒是从来自行安排旅程。 这次去了一个所在,是个大海中的小岛,我就不说地名了。历史上所有的游记,都犯了个毛病,一定要写出地名来,这也很傻。 难道隐藏地名不说,就写不出游记了?
到了这个所在,我放眼看去,有大海,有沙滩,有悬崖,有丘陵,还有巨大的仙人掌。我读过余华的一篇文,说他曾经坐在悬崖边看海豚戏水,戏的是地中海的海水,碧蓝碧蓝。此情此景让我艳羡不已。然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在海边等待一只海豚,真是遗憾。若是此次可以旅游1个月,那我一定在无人的临海悬崖边驻扎一星期,等待海豚跃出水面。海豚没来的时间里,我就坐着,用深沉的目光凝视大海。
这个所在,还有城堡、石街、教堂、钟楼,一砖一石都涂了浅的土黄色。据说,某部知名美剧就在此地取景。 任何在游记中用文字来描述景物的尝试,都是愚蠢的,我当然不会那么干。 图像的文件格式,与文字的符号意义,完全是不同维度的玩意儿,四六搭不上的。大家还是看美剧去吧,只要你能猜出此地是哪里,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若你看到心旷神怡的景致,比如幽暗墨绿的海平面,再比如刀削斧劈的岩壁,或者庄严宏伟的建筑,最好你能留下两个小时,无所事事悠闲坐那儿,凝视120分钟,用你最深沉的目光凝视,这才够数。否则你就是走马观花,你没有凝视此花满 120 分钟,则此花的颜色并未明白起来,便知此花还在你的心外。
最文艺的电影,都用长镜头,抽根烟都要拍个 20 分钟。啥叫长镜头? 就是凝视!
4. 躲开中国人扎堆的地方
若要逃异地,看异样的人,那最好还是去北京国贸和上海外滩一带的五星级酒店,那里的老外比中国人多。但若你不幸,误入某个国外旅游城市的酒店,那你就如同回到祖国的怀抱,处处都是中国人。
全是中国人,满坑满谷都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我住的酒店,除了服务人员外,所有客人,全都是龙的传人。
我真的飞过了15个小时? 我恍惚之间认为我还在北京五环的小区里。
一丝尴尬爬上了我敏感的心灵,这尴尬就仿佛高中时在 KTV 遇到了班主任:您也来啦?
我联想到国产凌凌漆中的场景,感人至深那一口痰引起的乡情碰撞:“我们是同乡啊!”
然而,老乡们并不互相打招呼。恰恰相反,在电梯里碰到老外,则微笑点头示意以示友好,但碰到中国老乡,那就各自低头,避开视线,特深层的意思是:“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找同乡的。”
服务生是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他一边递菜单一边嘟囔:China,China。 他已经能够“闻香识中国人”了。
有一个方法,可以把老外搞糊涂,令他们分辨不出你是中国人。这个秘诀是:小声说话。听到你说话声音很低,老外立刻晕逼了:“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不直着脖子嚎叫的就不是中国人!”
5. 不要去拍过电影的景点
此次还去过一个地方,是非常知名的旅游城市,历史悠久,遗迹颇多,算是人类文明的一个发源地。还是不说地名了,避免游记庸俗化。
我在那个城市的中心转了好几圈,仔细看了些有千年历史的废墟。一个念头突然涌上来,若是在这些残桓断壁都刷上 “拆” 字,那就是祖国的城乡结合部啊,拆迁工程进行到一半的城乡结合部,不就是这熊样么?当然要收拾下垃圾,打扫干净。
唉,我这样的文盲来游览历史古迹,跟狗啃白菜也差不多,辨不出什么味道来,也懒得下嘴。草草一转,xx 到此一游就算了结此事了。
有一处建筑遗迹,神似鸟巢,我敢打赌 300 年后鸟巢就会是那个鸟样子。据说此地曾是屠宰场,死过五十万人和几百万的野兽。欧洲的古文明真是变态,正如非洲的食人族点评二战:“不吃,你们杀那么多人干嘛?” 比较起来,东亚文明不会为了残忍而残忍,杀人都为了吃,绝不为了玩乐。就是张献忠之流的魔鬼,也并不以杀人为乐。这就给了东亚蚁民的习性养成提供了机会,只要你老实做蚂蚁,大人物一般不会赶你进屠宰场,也不会以杀你为乐,当然大人物缺乏蛋白质要吃蚁力神,或者大人物不小心踩到你,那另说。
但是,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在欧洲,居然也有被踩踏的危险。所谓拥挤踩踏,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 我一向认为那是亚洲的专利。没成想,这古老的城市吓了我一跳。
原因却并不是因为该城的几千年历史,竟然是因为一部电影,大约是在五十年代吧,那电影风靡一时。
于是,只要在电影中出现过的景点,就成了国庆节的八达岭长城,八点早高峰的西二旗地铁。
一个大门楼子前,砌了好大个水池子,喷出个小水帘子,离花果山水帘洞差远了。就这地方,聚集了好几亿人,我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那人山人海红旗招展,狗都钻不进去,小泰迪也没戏。我远远看了一眼,走了。
路过一个小破房子,跟个仓库一样,门口却排了 1 公里长的队。我问出租车司机,这是要过年了,卖紧俏物资么? 司机听不懂,叽哩哇啦说了半天。我探头看了一眼,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那走廊里有个石雕的鬼脸,曾经出现在电影里。1 公里长的队伍,排队 1 个小时,就为了到那愚蠢的石头脸面前伸手晃一下,再合个影。
又去了一个大教堂,一路上去了好多教堂啊,但这个最大,号称太阳系最大。 教堂的天花板巨高无比,若是仿照朝阳顺义的 Loft 来重新装修一下,能搭出20层来。天花板也好,穹顶也好,全是壁画。风琴声响起来的时候,轰隆隆的声音唬得人头皮发麻,教堂成了个大音箱。我醒悟了,这教堂,既是建筑,容纳人遮风挡雨;也是法器,震慑人降服人。教堂从空间、色彩还有声音上,把人吓唬到六神无主,自然就生了宗教情愫。教堂内外,也是人山人海。
6. 没文化,就别去历史景点
旅游分两种,一种去大海、草原、沙漠、高山、森林,感受天地广阔,万物自然,放松下眼睛和耳朵。不论有没有文化,都可以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就是只不识字的泰迪,到了大草原上,也会收敛身心,克制欲念,肃然感慨天地之辽阔,人之如芥子。
但去历史景点就颇具挑战性,若是没读过几本书,面对那些历史遗迹和艺术,不就是泰迪见到了白菜么。吃不知如何下嘴,日不知如何下腿.....
古人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有点夸张。不过,要想看明白一个拆迁中的城乡结合部,怎么也得读 10 本书吧,才能大概看出点门道,才能摸着一块砖头,目光深沉喃喃自语:“公元前 250 年,xxx三世就被这块砖头开了瓢,从此帝国败落凋零。” 让你的同伴,或者旁边的游客心生敬佩:“这人真是学者欸!不过,他看上去好像一只泰迪呢。”
这样一算,一年若旅游 2 次,看 4 个拆迁区,那怎么也得读 40 本书。
不想读书的话,还是去大海、草原、沙漠、高山、森林吧,象泰迪一样在大自然面前收敛身心,克制欲念,净化灵魂。
在一个广场上,据说有位诗人叫济慈的,就死在此地,而且据说在广场的某处刻着他的墓志铭。其实我只是听说过济慈这个名字,知道他和济公和慈禧毫无关系,也知道他是外国诗人,但他写的什么诗那就全然无知了。我也煞有介事的去找一番,想看一眼那墓志铭。此地也是个电影景点,当时是傍晚,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我无意中看到了一只真的泰迪,靠着墙根在撒尿。凝视了一眼泰迪撒尿的英姿,我若有所悟,转身离去。
今夜,不再关心济慈,我们去 shopping,那里到处都有会说中文的导购,一定还有很多兴高采烈、大声说话的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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