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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蝴蝶梦》:曼陀丽庄园之初体验

读《蝴蝶梦》:曼陀丽庄园之初体验

作者: 半度微凉_QB | 来源:发表于2020-04-29 21:21 被阅读0次

    谈到蝴蝶与梦,我们会脱口吟哦“庄周晓梦迷蝴蝶”,眼前浮现出幻化成蝶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蝴蝶梦旖旎的字符,寓含有美丽和自由,死亡和重生的意象,闪烁着中国古典文化的光彩,但它斑斓的翅膀一样可以镶嵌在外国文学著作的封面。

    英国当代女作家达芙妮•杜穆里埃的《蝴蝶梦》,被誉为“打破通俗小说与纯文学界限”的情感悬疑小说,荣登“百部英国挚爱文学作品”榜单,尤其是基于原著改编的同名影片斩获奥斯卡奖后,更使这部小说声名大噪,长盛不衰。阅读是一场孤独而愉快的旅行,抽去如丝带缠绕的腰封,将它化作一叶书舟的风帆,在这春风十里的夜晚,带领我们朝向蝴蝶梦故事的戏台曼陀丽庄园驶去。


    一、故事起因于以曼陀丽庄园为筹码的婚姻贩卖

    作品开篇首句为“昨夜我又一次梦游曼陀丽”,接着作者花费一整章的篇幅,浓墨重彩描绘了曼陀丽庄园亦真亦幻的景况 。小说情节架构围绕着曼陀丽庄园铺陈开来。

    女一号吕蓓卡以替男主升级打造曼陀丽庄园当诱饵,肆意追求私欲的奔放与自由;而男主德温特为使世袭财产曼陀丽庄园的声誉不受玷辱,以抛弃男人的尊严和家庭幸福为赌注,双方立下了秘而不宣的婚姻交易契约,合力扮演着恩爱夫妻的角色。外界莫不以为的鹣鲽情深,其实是相斗相杀。

    吕蓓卡出海意外死亡后取代她位置的女二号, 同样被这些伪装的表象蒙蔽视听。她以为丈夫依然沉浸在前一段婚姻里难以忘却旧爱,以为无可比拟女一号的完美高贵而自惭形秽,以为不配做曼陀丽庄园的主人而惶惶不可终日,她的婚姻在吕蓓卡无处不在的阴影中岌岌可危。

    吕蓓卡尸骸的发现使事情真相暴露:吕蓓卡日益膨胀的放纵私欲不断挑战男主的容忍底线,当吕蓓卡自知身患绝症时日无多,更是设计激怒男主开枪结束她的生命,让他终身背负沉重的十字架,而她永远是那个微笑着的胜利者。

    全书至始至终并没有出现蝴蝶两字。但当读到小说的收尾,曼陀丽庄园被吕蓓卡的忠仆纵火吞噬,只见“地平线处的天空却并不黑暗,那儿通红一片,仿佛被飞溅的鲜血所浸染。烟火灰随着咸涩的海风朝着我们扑面而来。”我隐约看到了蝴蝶火光中振动的翅膀。烈焰嘶吼着漫卷天空,那是在敲响曼陀丽庄园覆灭的丧钟。吕蓓卡一手缔造的辉煌王国化为灰烬,不复存在,就像蝴蝶短暂而华丽的生命终结,而横亘于德温特与继任妻子之间的围墙随之轰然坍塌,倾倒在蝴蝶山庄这片废墟的瓦砾堆上。历经烈焰的炙烤和毁灭,尽管残梦尚未褪却,但两人挣脱出这座埋葬灵魂的坟墓,终于浴火重生。


    二、一座囚禁灵魂的牢笼

    曼陀丽庄园是德温特家族世代相传的璀璨的明珠,象征着这个名门望族的声誉和社会地位。它耀眼的光环没有照亮德温特的道路,反而使他为虚妄的声名所累。这枚在他心中至高无上的珍宝将德温特人生的天秤压迫得异常失衡。

    曼陀丽庄园如愿被吕蓓卡塑造为全国最负盛名的游览胜地,然而也成了一座囚禁德温特灵魂的牢笼。戴着面具生活在自欺欺人的骗局里,并没有让他拥有期望中的尊严、荣誉和个人感情,甚至差点失去自由和生命。

    他向现任妻子痛心疾首地忏悔不堪回首的过去,“我把曼陀丽庄园的利益放在高于一切的位置。这种对财产的爱是不会产生幸福的。”多么痛彻心扉的领悟,那纸含屈忍辱的协议在双方达成之际,已成为一把时刻悬在他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最终还是将他舍身护卫的家园削砍得支离破碎。

    我想起了《杀死一只知更鸟》中的律师阿蒂克斯。他为无辜冤屈的黑人青年汤姆辩护的立场始终坚若磐石,即使清楚这种抗争的结果,在黑白分明的种族社会将不可避免地失败,可能严重影响到作为一名律师的声誉和前程;即使代表家族势力的长姐亚里山德拉,极力阻挠他做出有损家族声名和颜面的这种行为,但他义无反顾地站上法庭的辩护席,为心中坚守的良知和正义慷慨陈词,举起捍卫的旗帜。

    人生的道路总是在现实与理想相互挤压的夹缝里延伸。假如当初德温特能像阿蒂克斯律师一样心不为形役,在分岔口不畏浮云遮望眼,面对放荡不羁为所欲为的吕蓓卡和她开出的荒唐的交换条件,坚定而果敢地驱逐走内心的恶魔,他和现任妻子就不会只能在梦里回到曼陀丽,也不会像浮萍一般辗转在小旅馆间漂泊不定……


    三、一场华丽上演的假面舞会

    吕蓓卡是曼陀丽庄园的入侵者。书中对石楠花有多处描写,“石楠花红艳艳的,吓了我一跳。这种植物一株挨着一株,茂盛得令人难以置信,看不见叶子,也看不见枝干,只有满目血淋淋的红色,俗丽而怪诞,跟我以前见过的石楠完全不同。”石楠花代表着吕蓓卡的形象。它遵照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将根系像战旗一样插进新征服的领地,让肆无忌惮的花朵挤在天空悍然昭告它的主权宣言。她对曼陀丽庄园完成了摧枯拉朽式的创造,并毫不留情地摧毁了男主人公的精神世界。

    她还是君临天下的王者。活着时,她用卓尔不凡、超群脱俗的容貌、才情、智慧和手腕,几乎让所有臣民心悦诚服地拜倒在她的脚下。她死后,庄园每一处角落、每一朵石楠花和每一面精美的雕塑,无不附着着她音容宛在的气息。甚至她死前还操纵了未来,使名义上的丈夫差点身陷囹圄,让继任她的新人整日郁郁寡欢。她的阴影像一把利剑插在两人中央,正如《蝴蝶梦》封面语所言,“我们之间,她从未出现,却无处不在。”

    她更是善变的伪装者。这个致命的身份使得她身上所有的光芒都像星星陨落了。从一开始踏进曼陀丽庄园,她就导演一场无与伦比的华丽的假面舞会。优雅、善良、高贵的面具摘掉后,是龌龊、伪善与狠毒的嘴脸。吕蓓卡让我不禁联想起《白夜行》里的雪穗,她们都像一朵罂粟花,艳丽无辜的外表下包裹着蛊惑心魄的汁液。吕蓓卡的长袖善舞使她的化妆演出始终无懈可击,仅有的几个知情者也讳莫如深,甚至那个叫本的流浪汉只有靠装疯扮痴才躲避过她的戕害。海边的小木屋才是暴露她放荡不羁原形的真实舞台。

    吕蓓卡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的水仙花少年,临水自照,极度自恋。她对谁都不会交付真心,即使自认为与她亲密无间的死心塌地的女管家,她唯独爱她自己。她有一双翻云覆雨的手。那些她放浪形骸的对象,包括与她青梅竹马的表兄,无一不是她转身后大笑着践踏和鄙夷的过客,她原本的脸谱就是要做藐视一切、惟我独尊的征服者。

    吕蓓卡是毁誉参半的人物形象。在现实生活中亦不乏其人,如果我们身边就有带着吕蓓卡这些特质的人,我们该如何在彼此之间寻求平衡点?


    四、一条通向蜕变的道路

    《蝴蝶梦》中叙述者“我”的身份是曼陀丽庄园现任女主人,但作者并未赋予她名字。因为开始她“没有自己”,就像凌霄花一样孱弱地依附于身后的大树,在与命运灾星的搏杀中她历经烈火的淬砺,最后终于“找到自己”,完成了破茧成蝶的蜕变。

    与德温特邂逅时,她是父母双亡、涉世未深的青涩女孩,靠着做一位贵妇的女仆兼秘书维系生活,若不是德温特向她求婚,要带她回曼陀丽庄园,她每天都像影子一样亦步亦趋跟在雇主后面,从未想过另谋出路。

    当她满怀憧憬跟随德温特迈进曼陀丽山庄,不会料到这不是传说中的伊甸园,她是在奔赴与命运搏斗的战场。

    这枚婚姻果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甜美。初来乍到一时难以融入上流社会的自卑与困窘,周围人特别是阴森女管家对她的鄙夷和仇恨,吕蓓卡挥之不去的阴魂,像利箭一样射中她卑微怯懦、缺乏自信的心。她像一片瑟瑟发抖的秋叶卷进了漩涡。特别是德温特回来后把精力投入到庄园事务上,他没有向她坦陈埋藏心底的秘密,更忽略了年轻新婚妻子内心跌宕的波澜,这使她笃定了德温特并不真正爱她,他念念不忘的还是前妻吕蓓卡。两人之间围堵着重重障碍,压迫得她几乎窒息,她甚至想像自由的鸟儿展开双臂去俯向大地,结束被梦魇紧紧缠绕的生命。

    是灾难使事情发生转机。吕蓓卡遗体被暴露,德温特将遭遇牢狱之灾。暴风雨来临前夕,德温特显露出了妻子的信任和依赖,向她倾吐了所有真相和情感。矗立在两人之间的屏障被移除,阳光照进她的心灵。她像海鸥一样勇敢无畏地站了起来,与爱人戮力同心对抗暴风雨的袭击。

    她已不再是那枝攀缘的凌霄花,就像舒婷著名那首的《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磨难加速了她的成长,使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成就了他俩从此风雨同舟的爱和未来。即使曼陀丽庄园被毁于一旦,但他们已经走出那条蜕变之路,他们的心不再慌乱,对眼前平凡宁静的生活甘之如饴。


    五、结语

    看完一本书,按捺不住一吐为快的愿望,从笔尖汩汩流淌出思想的清泉,这是读书最理想的姿态了。其实《蝴蝶梦》里还蕴藏有很多的珠玉值得我们鉴赏,比如对吕蓓卡的人物形象塑造上最为人称道,作者的艺术创造力独树一帜,高超绝妙,她从没有正面出场,却是不可撼动的第一主角,书中的文字无一不被她打上烙印;比如虽然《蝴蝶梦》是一部悬疑小说,但它语言极为优美诗意,人物个个立体鲜明,远非那些平庸无奇的同类小说所能比拟,后者多以情节见长,像快餐一样无法给我们补充思想的养分。《蝴蝶梦》能影响一个时代的情感小说的走向,也就不足为奇。

    上官文露说,阅读是我们离美最近的时刻,在花香四溢的季节,让我们一同来含英咀华,在唇齿间留下流连的芬芳吧!

    二0二0年四月三十日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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