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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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钟按时醒来，第一件事就去拉开窗帘，从我的窗看出去，外面只有些微的光，对面楼里一户人家开着灯。女主人穿着睡衣在厨房里做饭。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睡衣的颜色。我认识她。三年之前，她带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住进来，我从未看见过男主人。她清晨做饭的时候，孩子会不时地走进来，母女两个说一阵话。孩子出去，她依然忙着手里的事情。那是一个和她母亲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就在附近的小学读书。

我经常在上班的时候遇见她们。年轻的母亲送女儿上学。和她们一起穿过马路后，她就站在那里不动，让女儿自己往前走。有时，我让她回去，我带她的孩子过马路。她很感谢的样子。她的女儿很乖巧，很瘦，看起来有一点弱。有一次，我问她，爸爸去了哪里？她用一双稚嫩的眼睛看着我说：我爸爸出了远门，好几年没回来了。说完，就挣开我的手，跑向学校的大门。

再次遇见女孩母亲的时候，提及此事，她说自己和爱人早就离婚了，男方也要孩子，但她不同意，费力争取才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我问她为什么离婚。她轻轻地叹口气，说：他总是喝酒，喝多了回来就找借口打我。那时候，我身上总是伤痕累累的。为了孩子，我坚持了好几年。后来想开了，就提出离婚。他不喝酒的时候还是清醒的。没说什么就同意了。只是他要女儿的抚养权。以为有孩子在中间，我还会回心转意。怎么可能呢？我想好了，以后就和孩子过日子了。这不，也挺好的。

那也是一个早春，她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风姿绰约。我说，你女儿很懂事。她就笑了，嘴角微微上翘。她说：女儿学习很好，是班级里的学习委员。只是，孩子从未问过爸爸去了哪里。她见多了爸爸打妈妈的场面。很恐惧。很害怕。她不爱她爸爸。所以，听我转述女儿说爸爸出远门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心酸的。但是，她说：我不后悔。

我去公交车站点等候班车，看着她站在那里目送女儿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不知如何排解。她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过了马路，她进了小区。我知道，她也在一家企业工作。这周，她上夜班。女儿放学后，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里了。

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幸福的生活。幸福只是特例。漫画家小林说：如果你觉得某个人生活得很好，那是因为，你和她还不熟。果然是的。如果不认识她，没有与她聊过，我看她就会是另一种感觉。她眉清目秀的一张脸背后，有着自己残破的婚姻，以及无法预料的未来。但此刻，她一定是心安理得的，为自己做出的坚定的选择。即使生活清贫了一些，但心里安顿了，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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