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多风流因此也多薄情,高傲如张爱玲,偏偏爱上的是一个有才有貌却非“一心人”的胡兰成,她以为他就是那个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遇见的那个人,所以张爱玲可以为他世俗,为他放下身段为他求情说好话,爱情之初,胡兰成也曾给了她“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承诺,可是,胡兰成的天性是多愁善感的,即使身在严酷的政治漩涡中,他仍然醉心于追求一种古典士大夫的闲适与浪漫,但他不是在自然中体味生命的圆寂与悲凉。他是自私的,他不会寄情山水,他要的是“红袖添香夜读书”,寄情于女人,让女人来爱他。当然,他对她们也是有爱情的,但他的爱变幻莫测,他永不满足。
张爱玲胡兰成是张爱玲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而张爱玲却从来都不是他的唯一,甚至避祸于医院的时候,他还与一位叫英娣的护士在一起了,而当时,张爱玲已经爱他至深,张爱玲前去看他时,他近乎残酷地坦诚相告说:“我已经与英娣结婚了……她对我非常好,我不能向她提出离婚,可是我也忍不住爱你……我很为难。”张爱玲只是凄然地说:“我不会要你为难的,有你在我身边一日是一日,一月是一月,一年是一年”,当然,英娣也不是胡兰成最后的女人,后来张爱玲终于下定决心结束这畸形的爱,与他斩断书信再不往来,可是,那份伤却是永恒地埋在心底了,流了血,然后一层一层地结了痂,再不是原来的那颗心。
张爱玲幼时破碎不堪的家庭对她影响至深,父亲是腐朽毫无生气的遗老,母亲则崇尚新式洋学,因此与家里唯一志同道合的张爱玲的姑姑远渡重洋,而年幼的张爱玲只能留在那个她不想留下的家,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她聪慧却敏感,倔强而孤傲,她的心是堤防地关着的,唯一让她情窦初开敞开心扉让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去爱的胡兰成给了她一个可期的开头,却不能给她一个完满的结局。胡兰成之后,她悲凉地想:为什么我的生命所到之处,总有废墟?是呀,总有废墟。
也许正是如此,张爱玲笔下的爱情多不完满,甚至没有一个完满,她说这世上的感情,没有一种不是千疮百孔,她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她笔下的女子总是苍白,她对自己笔下的主人翁有着近乎苛刻的残忍,印象深刻的是《心经》里的这一段“郑川嫦把一只脚踏到皮鞋里试了一试,道:“这种皮看上去倒很牢,总可以穿两三年。”结尾一转是,她死在三星期后;她笔下的爱情总是凄惨,身不由己的病态的,她始终用一种俯视的视角,俯视着这人世间的不完满,俯视着这浮世的悲凉,这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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