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或许是为了等待,只为等待你的出现,守护你。我们甘愿寂寞千年,成为一棵会开花的树,辗转四季,永不凋落。
还记得小时候,故乡的家门前有个小院,院里有棵粗壮挺拔的桂花树。每当八月开花时节,巨大的树冠华荫如盖,素淡的苞次第开放,满院都洋溢着醉人的清香。
桂花盛开的季节,团团簇簇着淡黄色的花朵,像迎风舞动的风铃,摇出阵阵欢快的笑声。最开心的,要数摇桂花了,母亲在树下铺好篾子,我帮着抱住桂花树使劲地摇,桂花纷纷落下来,如一片片雪花的飘落,落得我们满头满身,朵朵完整、新鲜。那个年代,桂花无疑是一道极好的食材,可晒干泡茶,可做桂花糕,皆唇齿留香。
那时候,时间飞快而幸福,每一个瞬间就是一季的时间。常常在夏天的窗外,远远的不知名的虫子,伏在草丛里不停地歌唱,我在歌声里进入沉沉的梦乡,而身旁的母亲为我扇着扇子,一下一下徐徐的风吹过我的脸颊也吹过母亲深情的目光,被温暖包围的我,享受那种被宠爱的亲情。
在烂漫的春光里,桂花树下坐着我和母亲,沐浴着暖暖的阳光,母亲一直微笑着与我憧憬未来,数年之后,学有所成的我。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想着成长往昔中她给我弥足珍贵的情,默默许下誓言为了母亲眼中闪烁的春光。
不经意的一低头,树下是层层的落叶,是昨夜的风吹落的吧。叶落了,秋就乘着叶来了;秋来了,人就随着秋瘦了。曾有人这样描写落叶:“劳累了一生,平凡了一生,却依然无怨无悔化作春泥更护花。”这样的描写又似乎在赞颂母亲,我的母亲,她总是在劳累了一天后还得照顾全家的生活,在你的怀抱我渐渐成长。
在冬天的雪地里,有着四排足迹,两排是我的,另外两排是我的母亲的,她总说:“下雪天路滑,我不放心,我牵着你走。”一种温柔的情愫弥漫在我心头,无言的感动轻轻的浸湿我的眼睛,雪白的世界在泪水中一塌糊涂,有你的陪伴,我是最幸福的孩子。
和母亲走过每一个春华秋实,当四季浮华抹去,当每一瞬拼凑成四季的风景,我读懂了母亲眼中的爱与期盼。
叶落归根,是该回去了,去看看那棵陪伴我走过童年最美好的时光的桂花树,还有在树里沉睡着的母亲。一层层落叶铺在回家的路上,我要踩着温暖的地毯去看望母亲,母亲也像这落叶,从灿烂的枝头缓缓地落下来。
一层落叶铺满了无限延伸的小路,脚踩在上面呼啦啦地响个不停,像一首忧伤的曲子。那时候的母亲就徘徊在这小路口,向路的另一边张望,目光专注而急切,等待着我归来,任凭风把头发吹起,凌乱地飞舞。直到我的身影出现,母亲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露出放心的笑容:“你回来啦!”然后就是并肩回家。而如今,母亲你还在那个路口吗?还在等待我回家吗?我多么希望回家可以看到你那和蔼的笑脸,听到你那熟悉的声音。
又一年中秋节到了,“我回来啦”,走进童年的小院,一阵阵清香扑面而来,浓烈而又执着。抬头望去,记忆里依旧挺拔的桂花树。我缓缓地走到树下,把身体贴近树干,紧紧地拥抱那棵树。我的心灵一瞬间被洒进了一缕斜射的阳光,悄悄地启开了我的心窗,我听到了心灵开花的声音。
这一刻,安静极了,一阵清风拂过,如雪般柔软的桂花,落在我的肩上,我捏起几朵放进嘴里,细细地嚼,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天冷了,树的叶子落下来,我靠近树的时候,似乎听见它们在缓缓凝固;天冷了,我心中坚守的秘密一阵阵地疼痛起来。母亲,我的心里满满的是对你的无尽思念。
这份思念,填补了我内心深处的空虚;这份思念,孤寂的路上有了欣慰的精神伴侣;这份思念,平淡无奇的岁月就多了幸福的满足;这份思念,像一根长藤延伸在人生记忆的旅途。
母亲,你对女儿的爱,诠释了世间最伟大的母爱,铸造了一棵会开花的树,开满期盼的花,你让我最深刻地体会到了人间那种静水流深的亲情。
今生,你就像这棵桂花树,在阳光下慎重地开着花,守护着我。母亲,也许此生,我无法守望你,那么来世,就让我化为一棵开花的树,永远守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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