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狂悲,积雪粹白。无边无际的寒冷与冰冻。大自然万物在为你而悲哀!
漫漫黑夜里你孑然一人在垂死挣扎。那嗜血的梦魇蛰伏着,虎视眈眈的似乎想要吞噬全部。冰冷的暗涌在推搡,在徘徊。我翻开一页页雪白扉页,那歪歪斜斜的文字背后竟然刻满了“吃人”二字。在日趋没落的年代中,在人性逐渐淡漠的岁月里你饱受了世人对你的冷嘲热讽与百般羞辱,出于人自我保护的本能,你开始在自己和相毗邻的世界构筑了一道厚厚防御城堡。那是不堪摧残以致过度倾轧而变形了的房体,正在潜移默化的畸变着你的灵魂,在不断敲击你那沧桑的敏感与脆弱。
谁能借酒忘却人生苦恼?凄怆的背影在你的眼眸中渐渐老去,你仿佛高傲的诗人,轻涉泽畔浅唱低吟唯美的词句。你总是带着一双有色的隐形眼镜窥伺着在周遭上演的剧情与对白,你总是看见那张齿舞爪青面獠牙的鬼魅魍魉,你总是怀揣猜疑的水晶球来审视着人间的是非和黑白。不安、惶恐、狐疑,唯有如此,才能为你开辟出一道让你苟延残喘的生存的罅隙;滴答的沙漏沉闷的预示了你注定是时乖命蹇的状态;时间老人残忍地选择你作为他书写和改造历史的傀儡,操纵着属于你那一群人所谓的幸福情感。你要我怎么说你?你难道就这样温驯地接受这不公平的待遇,再予以撕心裂肺的报复?你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最爱的亲人呻吟地生活在你强造的愁云惨雾的阴影中?但是,我知道你已经无法正面地回答这些我对你不满的质问了,因为你已经在饱受精神上的折磨过程中痛苦的远走了。雁过无痕,但你却留下了一个乌烟瘴气的世界。在这令人窒息的场所里我任泪水肆意的纵横,号声恸哭。
但愿你黄泉路上舒坦快乐,也希望你走后会有一个济世主来匡救这个麻木了的人间地狱。依稀记得,笑的土里土气的小女孩,扎着马尾辫,身着普通衣饰;如今却颧骨高兀,眼珠深陷,脸黄肌瘦,一副不禁风吹雨打的枯槁形容。依稀记得,清脆的铃音犹如飘过耳际的天籁,玉润的话语像那滋润万物的春雨;如今却嗓音聒噪,尖声厉语,就像一把不小心就会被挖到的利刃。习惯了你的善良,热忱于你的体贴,但我不喜欢你那满腹的牢骚,不喜欢你那顾影自怜的模样。生活纵然艰辛但我们却不应该自暴自弃。
你经历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大喜和大悲,未嫁入姜家之前你恣意的享受灿烂多姿的少女生涯,跨入姜家的门槛之后便开启了你颠沛流离的苦短之旅。轻蔑,猜忌,鄙视的眼光里你总是抬不起胸膛来唐正做人,你低头塌胸的以低位者的姿态逆来顺受。作为一个热血的女人,你开始为自己那卑微的尊严而战,你用不胫而走的流言蜚语来诋毁他人,你用尖酸刻薄的谩骂来抵抗他人的肮脏,于是你渐渐的习以为常的把你学会的生活法则武装到你的日常琐碎中去,你开始变得不友好了,变得喜欢相互攻击了,变得心理不正常了。如果说你是不幸运的,其实始作俑者才是你生存的那个时代,那个缺乏人性终极关怀欲爱不能的历史。
七巧,死者长已矣,你安息吧,就让那个“人吃人”的朝代随着你的死亡一起终结吧。七巧,你是无辜的,是那个充满死气的罪恶的社会的陪葬品;但你也是犯刑的,因为你用你身上黄金的枷锁祸害了无辜的生命。江风拂袖泪两行,清溪空留猿啼音。空荡荡的那段簌语,世人永远为你薪火相传。
再见,那段过眼云烟;再见,三十年前的那个上海的月夜......我黯然搁笔。至此,我也该睡了!世道便是如此残忍,我忍受世道的不公。这无眠的夜晚,回想你的屈辱,怜惜自己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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