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睡前拉窗帘像某种隐秘的仪式,代表着一天的奔波和劳累都已告于段落,不管在多么糟糕的日子里,都会有如释重负的解脱感。那一块窗帘像一道厚重的帷幕,隔着幕布,我们终于可以卸下粉饰,与世事暂时告别。
可是,自隔离开始,当拉上窗帘,黑暗吞没整个房间的时候,内心里却只剩恐惧。这一块窗帘同样厚重,却像刽子手的大刀,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斩断了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真实的联系。
当被囚禁在封闭的空间里太久之后,我终于明白,渴望伸手触碰真实存在的世界原来也是人的本能的一种。现在,我想我终于有资格谈论人权问题。
每天都会有人这样安慰我,“再坚持一下,再过十一/十/九/八天隔离就结束了。”我说,“于我,是‘还要再熬十一/十/九/八天。’”朋友继续鼓励,“不能这样悲观,要积极对待生活。”我说,“这和人生态度无关,只不过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而已。旁观者轻(无事一身轻),但当局者不一定都迷。”
有朋友在公众号后台留言鼓励我,一句出自《奇葩说》的话。“时间意味着未知,未知意味着期待,生活很坎坷,不就是因为有了这些期待,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吗?”
“未知”、“期待”和“勇气”曾经常常出现在我的写作里,那时候它们是我自勉的信念。如今,我仍然相信这些文字背后蕴藏的力量,只不过,我突然害怕用“未来”丈量人生的意义。我承认,我变得胆怯且懦弱,已经没有勇气期待未知。
终于,在和人生无望地讨价还价之后,我决定向它妥协。今后,我只想专注于眼前,且不再草率地对当下的生活和选择做任何评判。对于未来,时间才是最后的决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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