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第二学期的时候,我有了自己的电脑,一个配置非常低的二手台式机,当时的硬盘只有10G,可是我并不知道10G是个什么概念,“可以存一部小说么?”我问叶大师。“100部都可以!”“好,我买了!”
就这样,从电脑城里将它抗了回去,我是寝室里第二个有电脑的人,前面集资买的那台当然归叶大师了。我买电脑的目的只有一个——用来写作。那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激情,总以为自己可以写出什么惊天伟作来,曾经发誓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有两点我是错了的:其一,我并不是什么文学奇才;其二,10G的硬盘是远远不能满足我需要的。
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还是投身在了《草色青青》里,那是我写的第一本中长篇小说,很多人认为那是我的一本自传小说,尤其是看到里面的李云奇这个人,说那不就是你们的故事吗?那本小说后来完稿了,10万来字,放在一个文学网站上,听说有几百万的点击,有几个编辑要求和我签约,我说:“签约可以,我不能寄合同。”我害怕自己像白毛女一样,因为一个章印,就把自己卖了。于是直到现在这本书还堆在我自己电脑里,前段时间据说家乡的文联主席在看,可是结果怎么样,却没有人通知我了。
那个时候有个人天天问我要更新,是与我同院的一个女生。刚开始的时候在网易博客里有同城推荐,她点击了我们学校的名字,结果只出来我一个人,一看居然还是同一个院同一级的,便死活要见我。我说“不可以,我不喜欢见女生。”她便不依不饶了,要去了我的QQ,天天逛我空间,知道我在网站上写书,便更加不得了,一天要去看十几次,我一直怀疑那上百万的点击量到底有多少是她的功劳。
可是不管怎样,我“认识”了这样一个女孩子,一个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不知道她名字的人。“我要向你介绍自己!”她郑重其事的说。“不要!”我说,我害怕那么正式的相处。“那你总不能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我?”我一看她的网名里正好有个月字,便说,“这简单,我就叫你小月。”我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一个玩笑话,竟然让小月成为了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孩,在整个大学里都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帮助与鼓励。
可是那个时候我也并没有告诉她我的名字,她说“好,你的笔名是怀陈,我就叫你陈陈。”我问为什么是“陈陈”,而不是“怀陈”,她说怀陈不好听,就要叫陈陈,以后她和她寝室里的另外七个女孩子都这么称呼我了。
后来的一个偶然机会,我发现小月和叶大师竟然是老乡,大一的时候还来我们班上听过几堂课,有一次上课时我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我看到你了。”我吓了一跳,发现她竟然就坐在我前面,和叶大师一起,我心想:完了完了,肯定是大师出卖了我。这个时候刚好下课了,又收到一条短信:“你别走,我要来和你说话,我看到你了,你就坐在我前面第三排……”我一看,兴奋的不得了,赶紧逃了出去,走出教室大门时,给她回了条短信——“你认错人了啦!”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和她见面,因为那个时候我对异性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慌感,可是后来,我竟差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大一下学期的暑假,学院里面有一次野外见习活动,开始是在高望界国家森林保护基地待了将近一个星期,那个地方我实在没有认识到什么东西,除了一样——蝉!高望界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我在那里五六天的时间用了在其他地方一个月用量的洗衣粉,原因是非常潮湿。刚买的洗衣粉,不超过5个小时就会全部结块,用的时候只能先揉碎一些,丢在水了,那些一块块的放在水里也不会融化,只好给了搞卫生的阿姨。但是高望界的蝉却是出了名的多,晚上宾馆里面随处可见,一层楼的楼道处就有数百只,只要一见光,马上就会飞过来,所以我们平常都不敢开宾馆的门。
(实习的地方——高望界)
但是偏偏我所住的那间房子里有个洗衣机,全栋大楼的人所公用(我觉得不干净一直拒绝使用)。于是外面男生女生都提着桶子排队,我们就拿着干净的塑料扫把,一旦有人敲门便全副武装的守着门口,一开门将人连桶子拉进来,然后其他人便对着趁虚而入的蝉一顿乱拍,可就是这样子,也总还免不了有“漏网之蝉”,于是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将他们清理干净。这些事情是我最讨厌的!
后来指导员在外面的空地处挂了一盏灯、一块白色的床单,想那样将蝉都吸引过去,但是效果似乎并不太好,反而将方圆几公里的蛾子都引了过来,明亮的灯光刚好给了他们适宜的条件:交配。
在高望界主要是为了见习内陆的动植物,还有海洋的,我们去了广东省湛江市。在那里发生了更加恐怖的事情——台风“灿都”!
那天我们五个人躺在宾馆里面,宾馆的名字已经忘了,据说我们这一届去了之后就关门了,但是那肯定不会是我们的缘故,我们没有因此结束自己的人生事业已经算是侥幸了。那天吃过中饭后,我们几个在房子里休息,一个东北的同学睡在最外边,他在湛江的一个公园湖里抓了三只淡水乌龟,谁也不肯送,拿一个小型的塑料桶装着,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这会儿他已经睡香了,我和另外一个人就随意玩弄起他的宝贝。
(其中一只小乌龟)
突然那个同学说要如厕,他跑到窗户口一看,说:“外面的风好大啊,等下‘挂’(死)在厕所里就搞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就跑到床上被子里去了,就躺在乌龟主人的旁边。
可是我才刚刚闭上眼睛,突然听到“咚!”的一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身边,然后听到一声惨叫,是乌龟的主人。我赶紧睁开眼睛,他的脚已经流出血来了,红红的一片。“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大叫,看到房间的天花板已经掉下来了,刚才飞落在我身边的,是大半块砖头,然后是一些琐碎的石膏板、纤维板之类的东西,我们都吓得要死,突然听到有人在“砰砰砰”地敲门——是那个上厕所的出不来了。
一个广东本地学生赶紧冲了过去,让他站到边上去,然后往门上就是一脚,踢开了。
可是,我们还是出不去,房间的大门是往里拉的,我们在里面都使不上劲,台风使得房子的内部压力很大,将门狠狠的往外顶,怎么也打不开。“外面有没有人,快来帮忙,我们的房子塌了!”我们在里面费力地喊,可是外面除了呼呼发嚎的台风,就没有人回答我们。小组长赶紧打了领队老师的电话,然后过了四五分钟,我们听到外面来人了。
外面的人在不急不缓的询问我们里面的情况,我们就挤在一个角落里,只会说“塌了塌了,快把门踢开。”然后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好像有人在大声的打着电话,然后对我们说“都闪开。”我们知道他终于舍得踢门了。
就这样子出来了,我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是一片灾难,惨不忍睹了。洪水涨到了齐腰深,柱子大的树木满街都是,顺着洪水在做定向漂移,几十个人挤在宾馆大门下,说说笑笑,拿着手机拍照。我突然想到了刚才的房子,又往那边跑。身边的人赶紧拦住我,说危险危险。我大声喊:“不要拦我!”然后把旁人推开了往房间里跑,此时天花板上还在唰唰的往下面掉东西,我抱起塑料桶赶紧往外跑。
结果刚跑出来,整个天花板都掉了下来。“呼~”长舒一口气,还好那三个小家伙平安无事。
(被台风毁坏的房屋)
领队老师在给学校的负责人打电话,然后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自言自语道:“回去?好,我们今晚就回去……”挂了电话后,他问谁的水性好,那个广东学生马上冲出来,说“我!”他是在海里面长大的。领队老师派他去买票,他便很爽快的答应了,在大街上划着水往火车站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他打来电话报告说绝大多数火车都不开了,只有一趟去长沙的还可以。领队便清点了人数,看有多少人愿意坐长沙那趟,结果走了三分之二,我因为要去临近的一个城市办些事,便留下了。
长沙的车子要凌晨三点多才开。现在大家都只能等待着,这个时候所有的商铺都关门了,马路上实在很难看到行人,即便有,也是匆匆忙忙的推着熄了火的摩托,狼狈赶路的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宾馆已经不供应伙食了,只有少量的水,但是到晚上的时候也没有了。侧厅里挤满了人,连收银员都挤在这里——主厅的天花板掉下来了,正砸在收银台上,好在他们跑的快。
晚上的时候整条大街都停了电,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听到台风撕扯东西的声音,偶尔也能听到重物倒塌的声音。我们在一楼的房子已经不能住人了,很多客人被赶了出去,因为学校与旅馆的长期业务来往,领队费了半天劲才要到了顶楼的三个房子——老师们一间,其他男女同学各一间。我们那个房子大概挤了20多个人,只有两张床,没有灯,只好点着蜡烛。聊天。
半夜里听到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的声音,我才想起是那些去长沙的人该出发了。我们房子里还剩下四个男生,领队来跟我们道别,一个男生说:“老师,你不能就这样子丢下我们啊。”领队老师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保命要紧!大家就各安天命吧。”然后往胸口划了个十字,带着一堆人走了,他教了我们整整一年的动物解剖学,可是那一年给我们的印象也不及这一句话深刻。
那天晚上,有个人用手机听广播说,中心风力已经达到了13级,距离我们所在地大约10公里。乌龟主人临走的时候将那个塑料桶交给我,说“这三个小家伙我带不回去了,送给你。”我很感激,也很难过。后来去临城之前,我找了个机会将他们放生了。
小月打了我好几个电话,我都不敢接,手机只剩下半格电了。她发了条信息:今天晚上我会在QQ上陪你一晚上!两点多的时候被他们吵醒时,上了QQ,收到了十多条留言,全部是小月发的,我悄悄地回了一条,那边马上又回复了。
感谢这么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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