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里的二百块钱是赔给你的柿子钱。”三角眼展开信纸默念。这句话顶格写在信纸的最上面,并且与下面的话空出了两行。
即便这样,她还是仔细念了两遍才读明白意思。哪个字她都认识,可是连起来一读脑子就有点发晕。自从语音和短视频流行之后,所有有字的东西都慢慢在和她绝缘。
说话是声音的交流,文字是沉默的语言。她为了让嘴能压倒别人,平时把所有精力都关注在声音的韵律和节奏上,而完全忽略了文字的表达。这样,在她看有字的东西时,就很难弄懂文字的意思。她对此倒是也无所谓:“有语音,有视频,谁有那耐心烦儿那它呀!不看!”
要是没有那二百块钱和好奇心驱使着,这封信恐怕早被她揉搓着扔进垃圾桶里了。现在,她举着这封信细细的读。她不自觉的转动着脑袋,好像电影中的小儿在背三字经。她要把信中的字连接上脑袋里的某个回路,好让那个回路把字连起来并分析出意思。在脑袋转了两圈儿后,她读明白了一点儿:“二百块就是这个,”她一手举信,一手用食指抵住桌上的钱。
“那柿子钱是?”她环顾了一下商店,寻找与柿子钱相关的东西。“我也不卖柿子或柿饼啊?哪来的柿子钱呢?”她明面上卖的东西大多与旅游产品相关,食品之类并不如她的法眼。当然,暗地里的偷售的东西不方便摆在桌面上。
眼睛在胡乱的踅摸了一阵后,忽然停在了窗外的柿子树上。“难道柿子钱指的是这个?”她盯着树梢上晃晃悠悠的几个柿子。“我没记着今年把柿子送给谁了?不会真是别人的东西错送到我这来了吧?”想到这,她立即想把钱揣起来,再把信扔了,来它个死不认账。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二百块钱不值得自己这么大费周章。二百块,切!要是两千还差不多!要是两万,哼!
她脑子里浮现出获得一笔意外之财的画面。这个画面让她在想象的世界中畅游了一番。等到她突然发觉自己正举着一封信,而桌上只有二百块时,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这个社会,哪有那种傻子呀!天上永远不会掉下来馅饼!”
幻想的破灭和本身的阅读困难让她有些意兴阑珊。摇着信纸,她不太想往下读了。“说到底就是二百块,也犯得上拐这么大弯儿?没劲!”随着这个想法,她把信拍在了钱上。幻想中的意外之财和现实的金额差距过大,让她连把钱揣起来的兴趣都失去了。
掏出手机,她无聊的刷起了短视频。这时,门边的铃铛又响了一声。她举目望去,待看明白来人后,立即扔过去一个白眼儿。用一言不发当做对来人的问候。
进来的人不但没生气,反而咧开嘴笑纳了白眼。没说话前先嘿嘿了两声:“嘿嘿,待着呢妹子?”
三角眼没搭话,来人也没介意。继续二皮脸的往屋里走,边走边没话找话:“这天儿也是一天比一天凉了啊!你生意怎么样?”这次他干脆没给三角眼回话的时间,就立即自问自答:“往年这时候人是最多的,都得看红叶呀!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儿的干溜达,不进来买东西。”话说完了,他也走到了三角眼身边。
“我说崔哥,你这是上我这哭穷来啦?我怎么没记着欠你钱呀?”三角眼眼皮都没抬一下的举着手机说。
这个崔哥就是隔壁商户,比三角眼大着十岁。眼目前儿也是一个人独守商铺。因此可以有事无事的往三角眼这瞎串游。
他早先不是一个人,带着他媳妇儿一块干。刚干了没几年,生意也刚走上正轨,他老毛病又犯了。什么毛病?爱和大姑娘小媳妇儿的乱搭各。但他的尊容又实在引不起女人的好感:两只小蛤蟆眼老挤咕着,色眯眯的往对方肉里盯。脑袋顶的头发全掉光了,只剩两侧的头发还黑白交叉的坚守阵地。他不胖,精瘦精瘦的。这源于天生,他自述从小就长这样,想胖也胖不起来。但走起路来却没有精瘦男人的干练。可能是点头哈腰的次数太多了,不到五十岁就已驼着背走路。为了保持姿态,他把两条胳膊特意叉开的用力摆,好显一显他自认为的威风。可是越这样可以越显出了他的滑稽。
自尊的女性见了他干脆绕着道儿走,省的他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招烦。就是那好说好笑的外场女人看见她,也都想捂一捂领口或拽一拽衣襟。省的被他那双色情的双眼盯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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