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玉良然
‘’想让我与高芳分手?除非日出西山!‘’面对妈妈威逼,杨元军不便硬怼,是因为心疼妈妈近几天伤心过度有点失去理智,所以隐忍不发,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
亓元早已心力交瘁,真的有点情绪失控。她见儿子缄默不语,心里倒是好受了些,于是回坐原位对儿子作起思想工作。这是她擅长的教育管理模式,不论在军中还是家里。
当她在谈话中再次提到高芳并用上白眼狼一词时,元军忍不住说了:‘’敬爱的妈妈,你是老革命老资历,跟党走了几十年,腥风血雨,南征北战,冰雪聪明,医术精湛,从死神那里夺回无数指战员性命,是享誉炮兵部队的‘二把刀‘。现在‘张一刀‘调走北京军区,‘一把刀’非你莫属……‘’
亓元向儿作了个暂停的手势。
这话亓元听着受用,却高兴不起来。一是调离之事对她打击太大,短时间内难以缓解;二是儿子每次对她阿谀奉承必是有求于她,这是老套路。今儿目的更是显而易见,就是想让自己收回‘’成命‘’,允许他继续与那女大学生高芳交往。哼,别跟为娘玩这小把戏。
想至此,她说道:‘’得了,甜言蜜语不必说了,下面是不是让我不要干涉你们的‘’内政‘’?继续增进你们的感情?休想!你妈虽为女流,却也戍马生涯几十年不让须眉,立场坚定,爱憎分明。对于奸佞小人,尤其是那些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历来深恶痛绝,决不宽宥。我再强调一遍,从今往后,决不允许高家人跨我门槛半步!‘’
元军还是陪着笑:‘’你老说得没错,对于奸诈小人决不宽饶。可高芳不是。再说她的面你还沒见着,话没说上半句,怎么就能说人家是白眼狼。‘’
亓元说:‘’有其哥必有其妹,这个推理成立。想一想,我们一家对高亮不薄,与你妹恋爱的事,他不阴不阳,不吭不哈也就算了,终归有个缘分作托词;可是,你叫军车接他亲妹子一事作何解释?不需要他作出牺牲,只要他告诉上面调查组的人他妹子探队一事已向我这副队长作过汇报便好了。这样对咱们,对他们都是百益而无一害,况且那晚你还特意去跟他打了招呼,他为什么非要背道而驰,害我至此?‘’
元军为其开脱道:‘’他或许有他的苦衷。依我对他的了解,他没有害人之心,只是诚实过了有点傻。他是妈妈的得意门生,也是你一手推擢晋级的,他时常在我面前讲些感恩你的话。就算这事他做的真对不住你,你也不该迁怒于其妹高芳身上,进而否定我们恋爱关系吧?‘’
亓元那里肯让步:‘’此事没有商量余地,我是绝不会同意你与高家人交往的!‘’
‘’……‘’元军还想争辩,被亓元撵出房门:‘’回吧,好好反省去!‘’
元军无奈,气呼呼地回了句:‘’我和高芳的关系已经坐实了,你不答应,我去找爸爸评理。‘’
‘’坐实了‘’?亓元敏锐地感受到这三个字的潜在力量,追问道:坐实什么了?‘’
元军头也不回迈步走出家门。
七十年代部队营区天刚擦黑,大多数窗户已亮起灯光,天上的星星宛如一只只眼睛眨巴着像是在嘲笑自己。元军烦闷憋屈得要命不由得又想起了高芳,顿感力从心来,为了心爱的人,他什么事也可以做。他要找爸爸评理,告妈妈‘’家状!‘’
他边走边想,不觉己来到宋股长门前。
这个大门是他和父亲常常光临的地方。宋股长名叫宋志超,五十多岁,团作训股长。他与父亲有着十几年交情,属于‘’老铁‘’那种。
父亲与宋叔除了性格及工作上合得来,还有一项共同业余爱好,就是喜欢书法艺术,为此休闲时间经常相约一起砚墨练习笔法,技艺不断提高。二位的作品多次参加军内外书法比赛还获过几个奖。共同的爱好进一步加深战友间友谊。
而元军与宋家独子宋一兵同年出生,从小学到读完高中几乎形影不离,小哥俩也处得亲哥们一样。现在他们参加了工作天各一方,然而兄弟情义却依然如故。
还记得元军读初中那次与同学干仗,失手将‘’大鼻子‘’打伤之事吗?当时他就是躲进宋家才逃过‘’一劫‘’的。
当年元军躲到这里来是怕父亲揍他;今晚来这里却是向父亲求援的。
宋叔一家三口住着与杨家一般大小的三间平房,相对四口人杨家宽敞一些。因此,二老练笔多选在这里。元军猜想父亲十有八九会在这里。
元军拉开门闩便轻声呼喊一兵名字,宋一兵在屋里听到元军声音,高兴极了,急忙出来迎接老同学。
二人有些日子未见面了,见面后却不相寒暄,而是相互给对方当胸一拳,然后开始笑谈。这是兄弟二人未约俗成的见面礼。
宋一兵长的矮矮胖胖的,圆圆的脸,圆圆的眼,陪上圆嘟嘟的小嘴,总体形象可以用一个圆字来形容,很是逗人好笑。在校时同学们送他雅号宋圆圆。这位‘’圆哥‘’看似颟顸,实则机灵过人,常以料事如神而受人高看一眼。不过今天他没有猜对,他以为元军不知道其父就在屋里,所以小声告诉元军:两位‘’大人‘’正客厅在挥毫泼墨,走,咱俩到我房间聊。‘’
元军说:‘’我来就是找爸爸的。‘’
‘’找杨伯?啥事?‘’
‘’评理。‘’
一兵不解:‘’评哪门子理?他会与你同伍?‘’说着把元军推进自己的住的西间房。
一兵倒上两杯水,说:‘’喝吧。好久不见说说遇上啥麻烦事,求到他老人家为你评理?‘’他见元军笑而不语,便半开玩笑道:在我这里没有过不去的坎,保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事更好。说来听听,说不定比求他们老同志好使‘’
元军想,他说的也是,不妨先听听他的意见,说不定真就能想出什么妙招良策,也省去看老爷子脸色。
于是,他就把最近发生的一档档子事,和刚刚被妈妈逼着与高芳解除恋爱关系等一系列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
不料宋一兵听罢,嘻嘻发出怪笑。搞得元军莫名其妙。
‘’有啥好笑?我正烦着呢‘’。
一兵作个鬼脸:‘’没有真的坐实了喽?‘’
‘’胡扯!你皮紧了是吧?找揍?‘’元军急了,脸色刷地红的像关公。
‘’得得,知道了,还没同床同梦。‘’一兵说:‘’我就随口一问,急个球‘’!
又说:‘’哥哥,其实你己经想出了上上策,何求他人?!‘’
‘’此话怎讲?‘
‘’还是那三个字。‘’
‘’三个字?哪三个字?‘’
一兵调皮地拍拍元军脑袋:‘’你刚说的那三个字:坐实了,妙呀,坐、实、了!‘’
元军盯着一兵滴溜溜转的两只鬼眼珠子,琢磨好一阵才回过味来。
那三个字,是被妈妈逼得‘’狗急跳墙‘’随口扔出来的,当时并无多想,现在想来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一兵的意思是让自己以生米煮成熟饭的既成事实,瞒天过海,加速升温与高芳的关系。父母身为部队资深领导干部,深明其中利害关系,再不同意也不敢声扬,无力回天,只能作罢。这样方可大功告成,如愿以偿。
想至此,二人会心点头。
元军说:‘’这事只有你知我知……‘’
一兵接碴:‘’天知地知。‘’
二人又相互送上一拳,然后捂着嘴笑了。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隔门有耳……
待续:漂亮友友(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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