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宽阔,宽厚,宽待;
容,容纳,容忍,容许。
宽容,不应该被我如此简单快捷地下定义,它是多元的,外向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它至少是无边大海里的璀璨,照亮鲨鱼的前路;它亦可成天上的街市,星星点点礼赞浩瀚无垠……

昨夜辗转,心绪不宁,缘起于家庭琐事。晨起,被草叶上的露珠感动,即将掉落的瞬间,它滋润了近旁一朵小花。
此时,安静朦胧的校园里,70多岁的阿公挥舞起手中的扫帚,在水泥道上将孤寂的落叶悉数赶到他的畚斗中。车轮不会再碾压它们,脚步不会再轻视它们,它们的归宿就是另一处泥土,那是枝桠间她们远距离凝视之后的亲密无间。
阿公老了,头发染上秋霜,在他的身影注满校园的每个角落之后,他也会呆呆地立着,时不时会用它的老花镜半遮掩地看那些落叶,我想他是跟他们说着悄悄话吧!阿公的身后,脚步迟迟的总是阿婆,裹扎过小脚的阿婆走路微颤,但她总在合适的时候,将阿公的活分去一半。这种默契,已然是岁月静好里的无声语言,相互支持的印记。
阿公老了,腿脚虽还利索,但行动有些迟缓。他的家在橘乡深处,一个僻静的山头。据说是一幢小别墅,他跟阿婆辛苦多年积攒下的钱,建成后空着。儿女们也都在城镇里安家,山上倒成了疗养之处。儿女们叫他们离开这个地方,他们不舍,这里反倒成了他们最亲切的家。哪怕是寒暑假,当所有的学生离开,当其他人也奔向远方的时候,他们仍然静静地守护着这里。
最喜跟阿公聊天。他会站定,拦住我:“不多睡会,起那么早,留下买路钱!”我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扯下身边一片叶:“给,买路的。”阿公笑得更灿烂,作势拎起扫把:“非听话,拔北号长胶赖(此句用方言读)。”我会一溜烟地小跑几步,阿公自是跟不上,他在后面呵呵地笑,阿婆呢,总是轻声细语叨叨着什么。
有些时候,阿公也关心学习成绩:“这届初三,谁的成绩最好?”我假装不告诉他,阿公会如数家珍念出一堆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的名字,还会说谁谁谁比较调皮,谁谁谁比较认真,仿佛他就是他们的爷爷。已毕业的学生里,说起阿公,满脸都是亲人的模样。
阿公在校园后山开辟了一块荒地,种些菜蔬。新鲜的小青菜,豆角,秋葵,葱韭,尽可以去采摘。红薯丰收时节,我曾看到他扛了一袋子,眼神里藏不住的喜悦。儿女们送来鱼肉,他们也省着吃,大部分时间总是粗茶淡饭。阿公说:“我不是没钱,我喜欢清淡。”阿婆乐呵乐呵:“我们老了,一点点就够了!”阿公偷偷告诉过我,其实他有很多钱,够养老了,可是他们还能动,想再干几年。他们在哪里都闲不下来。
无怪乎,他们总是在大家有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只要他们有的,都愿意给。阿公拿着低工资,可是我看不到他们的抱怨,我只知道,他们是起床最早,干活最勤快的。慢慢老去的岁月里,他们携手并肩,留下了最美的风景。
……
烦躁的心绪似有缓解,毕竟我还年轻,我有更多接受审视的日子。我揪着一颗心,无非就是不能宽容自己,何不给自己的心灵放个假呢?
眼前的境遇,谈不上很差。只是我给自己套了枷锁,一定要追求极致,但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啊!论生活,我比阿公他们有更多的方式;论年华,我还在太阳初升时;论工作,正是需要奋斗时。
如果是暂时的挫折,更没必要放心间。人生这一段马拉松长跑中,谁不得补充几次水,谁不得需要别人递块湿毛巾,谁不得有累得无法呼吸的时候。胜利,总是眷顾那些特别有野心,特别能坚持,内心特别淡定从容的人。
既如此,就要把宽容牢记,好好在人生这本书上记下重要篇章。做该做的事,爱该爱的人,解放自己,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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