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洋洋啤酒城
兰兰默然，伸手拿过一瓶啤酒，仰脖灌了一大口。
迟远听着关良的话，忽然惊道：“那个司机说谎了！”这时王琳冲了进来，兴冲冲地喊道：“关局，王队，已经确认了，郭阳今晚肯定有交易。”
于是众人不再讨论王大庆和王情的事情，严肃认真地核实了晚上的行动方案。
缉毒大队的人员已经安排到位了，特警支队也临时被封闭集中起来待命。关良和王琳、王老虎、甘四等人复查落实了任务分工。迟远的工作其实很简单，而且王老虎早就把他要做的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
由于大浪娱乐城防范严密，考虑到警务人员进入娱乐城势必会受到监视，引起可能的警惕，同时为了保证抓捕顺利，王琳的原计划是让王大庆在娱乐城内摸清楚郭阳交易时的具体位置，发出信号指引特警的抓捕行动。但是王大庆今晨意外死亡，王琳和王老虎就临时找了迟远来取代王大庆的作用。一来迟远不是警察，不会引起娱乐城内部保安的注意和警惕；二来迟远受过侦查训练，王老虎对他这一点很了解。根据王老虎的安排，迟远就假装进入娱乐城消费，伺机观察打探郭阳所在的具体位置，把郭阳的位置通报给外面的警察，迟远就可以安全撤出了。
会议完毕，关良挥了挥手：“如果没有新的情报，计划不变，照此执行。”他巡视了一遍在座的人：“各位想必很清楚，大浪娱乐城在西阳是根深蒂固、背景相当神秘的。所以我们必须要保证行动成功，如果到时警察冲进去反而抓不到人的话，我相信不光各位，连我都要想出个合理的解释。”
为了保密，缉毒大队的所有人员都不知道行动的具体目标和时间地点，负责抓人的特警支队只有队长在行动之前会拿到郭阳的电脑画像。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关良、王老虎和王琳，连甘四和迟远都还不知道郭阳的高矮胖瘦。
王老虎对迟远说：“你在八点左右进去就可以了，有没有问题？”
迟远心说事情很简单，可是娱乐城的内部结构还真是一无所知啊，想了想，道：“根据我的经验，人们去那种地方消费都是饭后，要是酒后就更合理了。”
王老虎哈哈一笑：“没错，买醉之后再去一掷千金，合理合理。我可以陪你喝两杯，可是就怕你买醉之后忘了正事了啊。”
甘四道：“这样吧，迟远你就不要跟我们一起吃盒饭了。你可以到洋洋啤酒城先喝点啤酒，然后再去大浪娱乐城，不要从这里直接去。”
关良笑了：“迟远想得周到，不过这酒你只能自己喝了，老虎、甘四和王琳都有五条禁令在身。”
这时盒饭来了，迟远笑道：“时间还早，我们吃完饭我再单独出发好了。”
吃完盒饭，王琳给迟远拿了一万元现金，让他备着。迟远看看电视里西阳新闻已经开始了，就离开办公室，准备开车去洋洋啤酒城。
出门的时候，迟远忽然觉得今天的西阳新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洋洋啤酒城距离大浪娱乐城并不远，只隔着一条街。从洋洋啤酒城侧门出来，穿过一条小巷，转到莱阳路上就可以看到大浪娱乐城的霓虹灯招牌。
其实洋洋啤酒城的大霓虹灯也很漂亮，把整条街都映衬的灯火辉煌。迟远的车驶到门口，马上就有热情的代驾迎上前来。交出车钥匙，迟远忽然想起装着小云遗物的纸袋子还在后备箱里，而后备箱锁又被撬坏了。迟远拿出纸袋子，心想有可能碰到兰兰就直接交给她好了。
啤酒城内部看起来比外面要大多了，迟远提着纸袋子，找了一个僻静的座位。舞台上灯光摇曳，放着音乐，下面的座位灯光就很昏暗，人都看不真切。
服务生看着迟远手里的纸袋子，有些奇怪。迟远把纸袋子放下，点了半打喜力啤酒，一碟花生米和一盘熏干。
很快，一个衣着暴露的姑娘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冰桶。那姑娘熟练地放下冰桶，弯腰从里面取出六支喜力啤酒，对迟远柔声道：“先生，您的喜力啤酒来了。感谢您的惠顾，请问都要打开吗？”
迟远道：“先打开两个吧。”然后看了看那姑娘，并不是兰兰，便问道：“你们这里有个叫兰兰的吗？”
那姑娘一愣：“兰兰？先生您认识她吗？”
迟远道：“认识的，兰兰是不是没来？”
那姑娘妙目一扫，看了看周围，更加放低了自己的上身，胸前一双丰乳好似要跳跃出来。只听那姑娘低声道：“先生不换换口味吗？”
见迟远神色茫然，那姑娘又说：“兰兰是卖雪花的，您经常喝雪花吗？你看，这喜力味道也很好啊。”
迟远干笑道：“我喝喜力，但是我想找一下兰兰，请问兰兰她来了吗？”
那姑娘见迟远不为所动，干脆直接道：“先生，您要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提供更周到更完美的服务。”迟远终于明白她不是在说酒，而是弦外之音。忙道：“哦，不不不，我只是喝酒，没有别的兴趣。”
那姑娘识趣的说：“那好，祝您晚上愉快。另外，我们这里从八点开始有表演，欢迎欣赏。”说完急速转身欲离去，不料却正与一人撞个满怀。只听哗啦一声，两个冰桶落地。
被撞上的正是兰兰。兰兰的冰桶被撞掉了，数瓶啤酒滚落出来，碎了几瓶。
兰兰坐到迟远对面，拉了拉自己的领口，感激地看着迟远说：
“谢谢你，要不是你买单，我今天就赔了。”
迟远笑了笑，问道：“我刚好路过，顺便把小云身上的一些遗物带给你。没想到耽误了你的工作。”
兰兰竟然不好意思起来，又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对迟远说：“你们警察到这里来的倒是不多见，刚才那个姑娘要知道你是警察的话，打死她都不敢跟你那样。”
迟远道：“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个记者。”
兰兰张大眼睛：“是吗？记者很了不起啊，你是在体验生活吗，哦不，你是在暗访什么吧？”
“不，跟你们没有关系，我只是在调查自杀的事情。”
兰兰垂下头，抚弄了一下纸袋子，复又抬起头道：“我早就说了，你们也知道的，小云肯定不是自杀。”
迟远点头：“知道的，所以我想你应该还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兰兰默然，伸手拿过一瓶啤酒，仰脖灌了一大口。然后抹了抹嘴，娓娓道来：
“我和小云是大概半年前认识的，当时她刚来洋洋啤酒城。我在洋洋啤酒城已经干了快一年了，没有一个朋友，当小云来了之后，我才有了第一个朋友。
小云是一个很天真、很浪漫的女孩子，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那样放荡。虽然我知道她原来在大浪娱乐城干的是什么，但是我相信她肯定不是自愿的，至少一开始不是自愿的。小云告诉过我，她很不喜欢在大浪娱乐城的工作，她其实更喜欢单纯的卖啤酒，挣一点点的提成就够了。可是小云有一个无赖的爹，那是一个什么爹呀！
小云来洋洋啤酒城之后，没几天就什么都愿意跟我说。她跟我说，她一方面不喜欢大浪娱乐城的工作，一方面为了躲她爹，就离开了大浪娱乐城，然后不再跟那边任何人有联系了。”
迟远插话道：“可是王大庆和小云是有联系的，虽然联系很少。”
“没错，王大庆——就是小云的无赖爹——只会跟小云要钱，小云过得怎么样，甚至是死是活他一点都不关心。有一次我和小云逛街的时候，王大庆打电话来找小云要钱，小云说没有钱了，王大庆不信。小云被逼的没办法，就把自己的银行卡密码告诉他，让他自己去查。小云还说王大庆要是要钱，不要找她，应该去找那些有钱人才对。”
迟远道：“这么说，小云认为王大庆在西阳认识一些有钱人。”
“倒没这么说，不过我觉得小云应该认识一些有钱人吧，毕竟小云以前在大浪干过的呀。上个月的时候，我就发现小云怀孕了。哎对了，你告诉我，小云的孩子是不是那个沈驹的？”兰兰想到下午迟远发现了沈驹的电话号码。
迟远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小云在这里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说有没有谁对小云不满，有可能要害她的？”
“小云跟其他人根本不来往，哪里有什么仇人呀。我下午替小云算了算，小云除了那些客人之外，最熟的就是我，还有他那个无赖爹，”兰兰想了一想，“沈驹也算一个吧。”
“沈驹经常来洋洋啤酒城吗？”
“不，他从来没来过，至少我没看见过。”兰兰非常肯定。
“那么，沈驹和小云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个，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小云孩子的父亲会是这个人。”兰兰一脸茫然。
正说着，隔着几张桌子的地方突然吵闹起来，一个男人吼叫着扔出了一个啤酒瓶子。啤酒瓶子飞到半空，落到一张桌子上，“啪”的一声摔碎了。坐在那张桌子上的几个人勃然大怒，立即起身向扔瓶子的人走去。迟远和兰兰站起身张望，兰兰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桌上的纸袋子碰掉了。包袱散开，一个园环滚了出来，摔在地上叮叮作响。
看到扔啤酒瓶子的人，两人同时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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