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蛭

　　沙沙声一点一点靠近她，还有动物攀爬摩擦的声音？“好黑”。

　　明明四周很空旷却感觉是在一个大箱子里面，半步也不敢迈出。一动不动的站着，显然是被吓坏了，满脸惊恐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开始缓缓查看四周，接着慢慢蹲下身子，微微发抖的双手捂住了耳朵，耳内的嗡嗡作响明显让四周沙沙声渐弱，这使她双手更加用力的按压耳朵。

　　呼吸急促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咬紧牙齿的声音，这些都把外部可怕的噪音掩盖住了，使女孩安心宁神很多。

　　蜷缩的身躯也慢慢舒展开，手也慢慢放下身体两侧。笔直的站在原地，连吞咽口水都小心谨慎，生怕惊动黑暗中随时出没的怪物。

　　她右手放在胸口上，左手握拳紧抓着白色连衣裙，掌心的汗也粘上褶皱的白裙上。倏然，四面八方大量涌入老绿色的液体，全部向女孩袭来。

　　她瞪大了眼睛仿佛眼珠子都能被她瞪掉，她忘记了呼吸，随后竟然真的不能呼吸了，那股液体一直挤压着她，躲也无处躲，逃也逃不掉。

　　“不要过来了，不要在过来了，好难受，我不能呼吸了，谁来救救我”。

　　唐雪猛的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她掀开被子起身坐起缓了会儿，打开灯，穿上暗红色木屐拖鞋，走向客厅。

　　她拿起水壶倒了几杯水，咕咚咕咚喝到打饱嗝，又在餐桌墙壁挂处拿了陶瓷的小香炉，塔香，火折子捧回房间放在床头柜上，打开香炉盖儿放好塔香，用火折子点燃，闻着淡淡的檀香味，若有所失缓缓的躺在床上。

　　今天凌晨四点拍影片，下午1点多才入睡，又做噩梦，现在眼皮肿了佷高，结膜炎已经把眼白红的怕可以不戴美瞳就可以cos金木研了，眼睛不舒服，脑子也来劲儿了，太阳穴处一直针扎似得疼，就这么一直不能入睡，安静的躺了3个多小时。

　　听够了时钟的滴答滴的声音，往床头翻了个身，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样子，真是……真是……可（礼貌）爱（微笑）。

　　唐雪掀起被角，手在里面胡乱的摸，肿胀的眼睛以消了大半，但睁开眼睛还是很酸涩，拿起机看了微信留言，人立马精神多了，光着脚丫起身就往浴室里窜，嘴还气鼓鼓的嘟囔：“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好上闹钟”。

　　唐雪单手解开上衣系带，另一只手抓着外裤与内裤向下一退，脚一蹬，把衣服零零散散撇下客厅往浴室门口走的那条直线，关上门，打开撒花，闭眼仰头好像淋水可以把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冲洗的干干净净。

　　沐浴液挤在手掌心快速的随着指缝流淌滑落到地上，奶白色的乳液在脖子锁骨游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手慢慢滑到胸前，不自觉的用手抓了两下，自己啧啧到：“太小了，还好白一些，屁股也翘，”随之双手便掐捏着两瓣儿屁股。

　　浴室水声很大，隔音效果不并理想，听到砰——的关门声，就迅速的关掉淋浴，心想辞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她趴在门前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孙辞在玄关换鞋，望向屋内，见没人上前，便走向沙发一瘫，钥匙甩在木桌上，不耐烦的喊了句“唐雪，已经9点半了”。

　　听到是辞的声音便答话“我在浴室，马上就好”。

　　孙辞在沙发上打横躺着，倚着沙发扶手，头向后一仰，胸口以上的身体悬空向下，以这么倒空不舒服的姿势盯着浴室的门。

　　唐雪裹好浴巾，小心翼翼地滑开了一条门缝，身体贴在门上，眼睛贼溜溜的向外看，却被孙辞吓了一大跳，从缝隙中正看到他正站在门外。

　　唐雪很怕他，没什么原因，就是对他很恐惧，与他相处很不自在，做什么都看他的脸色行事，总是很谨慎，如同在深渊边缘前行。

　　孙辞：“换好衣服，我在沙发等你”。

　　唐雪用力的点了头，她看孙辞看向地面散落的内衣裤，本应该冲上去捡起来的，她却傻站着低下了头，两个手在抠着浴巾，像似做错事的孩子。

　　孙辞看了眼手表：“反正都晚了，也不需要急着赶时间，我编个理由给搪塞过去，对了打扮的漂亮点，和你见面的可是个「知名导演」，说不定哪个剧本角色就是你的了”

　　唐雪眨了眨眼睛，若是真的能被选中的话，我这也算正式的进入演员这个行列了吧，只是这样想想嘴角就不自觉的向上，然后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画好妆，换好衣服，跟随孙辞出发。

　　唐雪趴在车窗前，呆望着匆匆而过的街道，车开的很快，若不是扎的高马尾，像这样吹侧风，大概下了车就不能见人了吧。

　　孙辞把车停到路边，拉着唐雪穿过马路，向右拐，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孙辞叼着烟，翻起了手机，拨了几个按键打了个电话。他快速的向前走了几大步，回过头像唐雪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在这等下。

　　唐雪很乖的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背影，一会弯腰打哈哈，一会猛吸着香烟，看着应该是在给某个老板打电话吧。

　　十几分钟后，孙辞吸着烟过来了，在唐雪面前吐了个烟圈，伸手拍了下唐雪的肩膀：“我刚刚在给导演打电话，解释下迟到的原因，你进去别紧张，一会见到吴导听吴导安排就行了，放轻松。”

　　唐雪点点头：“知道了”

　　孙辞：“那你进去吧，吴导在4013房间，我 还有点事，完事后你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唐雪抬头看着明晃晃的牌匾写着「主题酒店」几个字，又看向孙辞，心跳开始加速，“辞，为什么，要在酒店里面试啊？”唐雪唯唯诺诺的说着。

　　孙辞：“唐雪，导演一般都很忙，很难抽出时间来给新人面试，这个机会很难得，我费劲心思给你争取到的。你不要有任何心理问题，这很正常。”

　　唐雪不忍心让辜负孙辞的好意也不想让他的努力白费，就硬着头皮接受了。

　　“那……我进去了。”唐雪慢吞吞的走进酒店大堂，转身望向孙辞，却只见到行色匆匆的过路人，不见他的踪迹。

　　在过道走廊处，唐雪一直来回踱步，她面前的4013房间此时就像是一只吃人的怪物，她不敢敲门面见导演，又不知现在退缩，回去怎么面对孙辞。倏然房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你是唐雪吗？”中年男子穿着休闲的短裤短衫，手夹着烟，倚着门歪头看着。

　　唐雪谎言忐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发颤的回道：“请问 是吴导吗？”

　　中年男子嘬了口烟，侧身后退几步，示意唐雪进来。

　　唐雪满脸羞涩，低着头迈进了房间。门打开时，唐雪就闻到有轻微的酒味与烟味，现在进入了这个房间，味道更冲了。

　　“我是制片人，你叫我杨哥就好了，吴导在里面”中年男子随手关上门，冲着唐雪笑了笑，唐雪也礼貌性的微笑，点了点头。

　　还没等反应过来，他拉着唐雪的胳膊就向客厅的方向走。唐雪踉踉跄跄的跟着，不敢靠对方太近。在拉扯的过程中，中年男子手向下一滑，触摸到了唐雪的手背，唐雪一惊，连忙挣脱对方。

　　“对 对不起，杨哥，你弄疼我了”唐雪羞答答的说。

　　中年男子在茶几上拿了颗烟点燃，吸了几口，倚坐在沙发上，一只右脚放在茶几上，对着唐雪看了几分钟，就这么被一个陌生男子看的满脸通红。

　　“这是我们吴导，你有什么才能或者有什么戏不懂的可以请示吴导，让他好 好 教 教你 怎么演戏。”中年男子含笑道。

　　唐雪听见是吴导演，立马弯腰行礼，对他很是恭敬。

　　“吴导您好，我叫唐雪，请多关照。”

　　吴毅恩翘着二郎腿，眼睛瞥向唐雪，拿起桌上的酒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唐雪笔直的站着，不知所措，皱着眉头。

　　“还不赶紧给吴导倒酒”

　　“哦”唐雪小心翼翼的倒满酒，双手递给吴导。吴毅恩接过酒杯，无意的触碰了唐雪的手指。

　　“多大了”

　　“21岁”

　　吴毅恩仔细端详着她，把桌上的空酒杯推向唐雪：“陪我喝一杯？”

　　唐雪推辞不过，只好抿了两口酒。期间吴毅恩找了很多话题来聊，会什么才艺，怎么演戏，该如何找镜头。

　　唐雪听的头晕目眩，怕是低血糖毛病又犯了，想说身体不舒服与吴导告别，但是连站起身都难以做到，四肢无力，随后便失去知觉。

　　“喂，唐雪，我现在就去接你，不错啊，吴导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会给你安排女3号，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啊”。

　　孙辞心里一紧，不会是要出什么事吧，“唐雪？你有在听吗？我在有几分钟就到了，听到没有？”唐雪躺在床上，身体盖着半个被角，直愣愣的盯着窗帘。

　　孙辞见一直没有唐雪的回应，对着手机就大吼“你特么倒是说句话啊 艹 ”孙辞发疯了似得拍打方向盘，狂按喇叭闯红灯，在酒店正门口停下车，直奔4013房间。

　　“开门！”孙辞见没有回应就挂断了电话，用手 哐哐哐 的砸门。两个服务生正给其他顾客提供食品，饮品，见一个大男人气冲冲的拍门，俩人窃窃私语起来。

　　“哎，信不信，他是来捉奸的。”

　　“可不是，瞧他长得也够帅的，也不知道那女生怎么想的。”

　　“因为钱呗，这世道长得帅有什么用啊，钱是最靠谱的。”

　　“哎哎哎，你看，他去的是不是4013房间。”

　　“好像是，怎么了？”

　　这服务员更神秘兮兮的让他附耳过来“你昨天倒班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具体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说4013是昨天一个导演订的房间，据说是睡一个小演员，好像不止导演一个人。”

　　“还有这事。”

　　“你可别跟别人乱讲，也别说是我说的。”

　　“害，别说了快去找保安，别在出什么事。”

　　唐雪缓慢的下了床，打开门。

　　“你……”孙辞怔住，他咽了咽口水，不是羞涩而是害怕，面前的唐雪，一丝不挂，头发披散，眼神灰暗，睫毛湿润润的，身体还有很多咬痕，明显痛哭过，然而她对着孙辞露出小虎牙，在笑，笑的很可怕。

　　孙辞扭过头把外套脱下，披在唐雪身上，他不太敢进入房间内了，在门外缓了一会。

　　“哎，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身穿保安制服的人走向孙辞。

　　“呃，没事，我不应该在这里大呼小叫的，真对不起。”说着一只脚立马迈进了房间内，关上门。

　　唐雪披着衣服在沙发角落里抱着腿蹲坐着，他站在原地抽出烟点燃，一根一根的吸着，很快半包烟就抽没了。困惑了许久，想该在室内找到唐雪的衣服，可这屋内充满了色情的味道，有些愧疚，很难迈开这双腿，他深深吸了口气，出神的走向床前。

　　纸团、避孕套，触目皆是，床上还摆放着各种性道具，可以想到昨晚是多么淫乱的场景。他弯腰拾起唐雪的裙子，躲避地上的避孕套，可还是中招踩到纸巾，孙辞眉头紧锁，“看来不止两个”他搓了几下鞋底，离开卧室。

　　“对不起，我应该给你带件衣服的”孙辞手拿裙子递给唐雪。

　　唐雪抬起头，满脸泪水的望着他“辞，你知道 知道昨晚的事吗？”

　　唐雪带着哭腔质问他，使孙辞于心不安起来，他把裙子扔在沙发上，背对着唐雪，手指向后搂起头发“唐雪，你跟我3年，知不知道为什么还没一个跟了我半年的黄毛丫头混的好，”

　　孙辞回过身，低头撇向她，单手挑起唐雪的下颚：“在这个圈子里，你长得虽然不惊艳，但也很讨男人喜欢，只要你点头，什么角色你会没有。”

　　泪水又止不住的向外流，唐雪不敢相信，曾经维护自己和公司争吵的孙辞，那个阳光的大男孩儿，他去哪了。

　　唐雪扯开了孙辞的手，站起身，整理下穿好的裙子，呆呆的盯着孙辞。

　　“怎么？”

　　“就是想看看你，之前从未认真瞧过你。”

　　“以前和你对视，你都会立马转移视线。”

　　“是啊，所以，未认清你，是我活该。吴导给的戏份，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劳烦孙大哥给吴导带句话。”

　　“唐雪，你清不清楚吴毅恩的戏有多少人惦记着，有多少女演员要上他的床，你就这么给推了？你又怎么给公司一个交代，你别忘了公司全权代理艺人的演出、电影、电视、广告。”

　　“也包括艺人卖身求资？”

　　唐雪这一句话让孙辞顿口无言，心烦意乱，他从兜里翻出香烟盒，却才想起烟盒里的烟早就抽光了，剩下空空的烟盒在孙辞的手里被捏的皱皱巴巴的。

　　“唐雪，这样我先送你回家，你先冷静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在谈。”

　　孙辞瞥了一眼手机时间，不能这么耗着，得先把她送回去。孙辞习惯性的用一只手指轻轻的敲击手机壳，一开始还是很有节奏，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唐雪还是一言不发，孙辞脸色越来难看，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了，他不明白唐雪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此时此刻有一根烟就好了。正郁闷着呢，就听见唐雪“嗯”的声音。

　　“你的裙子……”。

　　唐雪用手捂住胸前衣服撕开的地方，她低头看了看，“不碍事的”。还没等唐雪说完，孙辞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围在她胸前，在身后用袖子系了个单结，孙辞整理了下唐雪的衣服，说道：“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唐雪低着头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孙辞想顺一下唐雪的头发，手快触碰到毛发时又停在了半空，他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要梳理下头发吗？”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