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风,捧着几点温热,始终在叶子上不知疲惫地旋转。梧桐叶,已然落尽。度过了一个承载着我三年悲伤与不舍的假期生活后,我上高中了,周末难得回家一次。周五放学后,我拉着行李走出校门。咦,怎么没有看见爸爸的身影。他说来接我的呀。无数的同学拉着箱子从我身旁经过。他们走向迎接的父母长辈,只有我孤单站在校门外的马路上,感觉很不自在,好像我是个入侵者一样,我不属于这里,我要赶紧逃离。迈起脚步,却又放弃了前进的脚步,因为我跟本不知往哪个方向才是回家的路。我只好站在原地,慢慢打转、打转……
校园慢慢安静下来了,阳光也渐渐黯了,失了神采。那昏黄的黄晕不由得将我的思绪拉向远方,想起从小到大,父母等我的一幕幕,他们等了我多少个分分秒秒,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年年岁岁。
你出生后,父母亲耐心地等待这你对他们说出一声“爸爸,妈妈”;过了几个月,父母亲等待着你能开始学会走路;过了几年,父母亲等待着你能开始慢慢懂事,开始慢慢学会独立自主;
很久以前,那时还是小学吧,我才到母亲的腰部。学校离家很近,走路只用几分钟就到了。只要出门的时候没有下雨,我是从来不带伞的,任凭妈妈怎么叮咛唠叨都不管用。但是我几乎从来没有淋过雨。因为每次放学如果是下雨,而我又没带伞的话,我一放学就会发现妈妈已经在学校门口等我了。只有一次例外。那天,下着漂泊大雨,我随着蜂拥的学生潮向校外涌。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翘首的妈妈,她还是站在老地方,传达室门外的树下,东张西望地寻找我的身影,眉宇间担忧显而易见,拿着伞的她被人群挤得东摇西晃,不时便有发狠了似的雨点打断了树叶,随它一起飘飘荡荡,落在妈妈的伞上。但是年幼的我忽然冒出了奇怪的念头,想恶作剧了。我随着人潮径直往家跑了。跑到半路,碰见了邻居家姐姐,就到邻居家姐姐玩去了。天空逐渐被一层幕布霸占,可一时玩的太过于投入的我,早已忘了时间的概念。后来,爸爸找到我,把我拎回家,愤怒地训斥:你妈在校门口等了很久,没见你出来,还跑到学校里面找了半天,折腾了好久。看着此时妈妈疲惫的倦容,眼睛仍逃不过家事的劳累和岁月的的流逝已有微微凹陷的痕迹,却依然慈爱地望着我,我的心颤抖了。我想道歉,但最终却未说出口。
中考的时候,我在考场里紧张地奋笔疾书,他们等在考场外面,焦虑紧张,捱一分钟,就等于别人的一天,一分分在踱着的步子中、在抬手看表的次数中、在扒着学校生锈的铁门往里张望的时候捱过。当我考完出来时,不同于其他大多数家长开口询问考试怎样?有把握吗?他们只是说笑着,营造轻松快乐的气氛。但是,我明白,他们的内心也许更紧张。
此刻,一股后悔与心疼充斥在心头,却怎么也无法吐出。“等待”是个多么艰辛的字眼,而这艰辛的字眼却在伴随着父母亲慢慢变老。想到他们一直在背后默默等待和付出。我欲落泪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父母等我了,从此刻起,我要让我的等待成为常态,而不是他们的。
我看到爸爸远远地向我跑来,渗透出丝丝汗,他头发也越发稀少,两鬓有些斑白了,脸色又黑了一些,憔悴了一些,皱纹加深了,更密了。我强烈地感受到:爸爸老了。
爸爸的第一句话是:等久了吧?来回家。
我摇了摇头。说:“我才刚刚开始等。”
身后,一片梧桐叶再次随着秋风飘落在原来我站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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