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东说:“真正有香港意识的小说是从西西那代开始的,她最有名的小说叫《我城》,这是具有标志性的。”
《我城》到底是本什么样的小说?可以被称为“标志性的”?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西西的这座城,可以过一生。
这座城,只是一座普通的城,以香港为模板,刻画了小说人物活动的空间。这里的人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做着平凡的工作,有普罗大众的烦恼。
这里的模样是上个世纪70年代的,已有高楼大厦,也还有郊外野草地;有摩登的办公大楼,也有低矮破旧的小商店;有琳琅满目的现代工业品,也有精致优雅的传统手工制品,就连这里的房子也有某种说不清的神秘感,彷佛裹挟着旧时代的风雨款款而来。小说开篇:
“我对她们点我的头。是了,除了对她们点我的头之外,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这座古老而有趣的大屋子,有十七扇门的,而她们说:就给你们住吧。”
这座屋子是“我”父亲的两个妹妹的(作者为何不说“姑姑”而用这么长的称呼?并称她们为”荷花们“。大概是人与人之间的某种疏离感的隐喻吧。)屋子和许许多多的同类屋子排满了大街的两边,高矮胖瘦,活泼呆笨,各个不同。住在这里的人,是这个城市最为平常的人。而作者正是从这些平常人身上看到了某些朴素到让人感动的东西。
阿果是个有平凡梦的孩子,他说:我将来长大了做邮差,做完邮差做清道夫,做完了清道夫做消防员,做完了消防员做农夫,做完了农夫做警察。当时,我的社会课本上刚好有这么多种各行各类的职业。各个时代有各个时代的职业梦想,如果放在当下,那么消防员/邮差/清道夫/农夫/渔夫等大概可能会被置换成明星/科学家/宇航员/飞行员等等。时代在变,职业也在变,人也在变,不变的是生存,是对幸福生活的追求。
阿髪是个与闹钟一起生活的女孩,她在胸前挂着闹钟,半小时一响,响一次,她要坐回桌前认真复习课业,再响一次,她离开小屋,要么到屋顶踢毽子跳绳,要么到阿北那里聊天。她认真地准备着每一次考试,而她的朋友阿游却走了与她完全不同的人生路。阿游上了技校,做普通的船工,终于有一天离开了城,去了纽约去了中美洲,进行着走遍世界的梦想。他还想在船上存够钱时,就回陆地,开一间咖啡店,有钱了再在旁边开一间书店……
麦快乐其实是个快乐的人,也是善良的人,也是听天命的人。他当公园的管理员,守护着这个生活空间里的人,也见证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及来这里的人的喜怒哀乐。然而他被辞退了,原因有三:在公园里吹肥皂泡;在球场内仍蕃茄;让小贩在园内做广告。第一条是为逗小孩开心,第二条是跟风,第三条是为小贩生计,哪一条都不是为己,然而却影响了自己的生计,之后又成了电工,又换了几份工作。他是活在城市里的边缘人,就像一个庞大机器上的某个螺丝钉,缺他不可,无他也无妨。
阿北跟着师父学了几年技术,学到了一身的造门技术,然而却不懂随时代改变,固守着手工制门制桌椅的老本行。而他的师弟,同样造门,却用着最先进的机器,最后建厂,成立公司,让别人和机器为其造门。有着精湛手工造门技术的阿北成了十七扇门房子的看门人,有一间让他造门的屋子,他很快乐,他有很多朋友,阿果找他聊天,悠悠姨来他屋里找书看。那间堆满木料的屋子,木料地下尽是主人早年的书籍,极好的版本,而阿北不识,他只爱门。
这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作者似乎想展现某个时空中年轻人的生活状态,就像那副有名的《清明上河图》一样,画面徐徐展开,人物事件一一呈现。时间凝固,而以人物为经,空间为纬,慢慢交织,成了这座城以及城中人的面貌。
就随便配张图2018/11/04 于STU 录入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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