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孩子坠楼，众人围观不散：我们究竟在看什么？

有人在微信群里发了一个视频。

一栋大楼前的一小块地被拉起的绳子隔离开了，许多人围在绳子周围。有人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有人低着头，两手飞快地在手机上划拉着；还有人努力地把手机举过周围人的头顶，忙不迭地拍照……

煤气爆炸？危房拆除？这是我看到视频的第一反应。自从有了智能手机，芝麻点大的事也会被拍下来发到朋友圈，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除了从视频里嗅到某种熟悉的兴奋情绪，我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

发放视频的主人适时配上了文字解释：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从五楼摔下来，当场摔死，这是现场的视频。

我这才把视线从围观的人群，转移到被围起来的那一小片地上。果然，当中盖着一块不大的黑布，旁边还有一滩血。从黑布微微隆起的形状，大约能猜出那就是小男孩的身体。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东西放在地上。

瞬间无语。

我不知道，人们究竟在围观什么？看孩子父母家人的哀嚎？看孩子血淋淋的身体？

一个孩子的不幸离去，为什么从视频里感到的不是悲伤而是莫名的兴奋？

而这位发视频的群友，又是秉着一种什么心态？播报新闻？现场直播？

不由想到鲁迅先生的一篇文章《示众》。巡警牵着犯人出来示众，刹那间围满了看客。对于这些看客们的形态，先生描述得惟妙惟肖：“人们竭力伸长了脖子，有一个瘦子竟至于连嘴都张得很大，像一条死鲈鱼。”

在短篇小说《药》里，革命者夏的枪杀现场，对围观的看客，先生更是刻画得入木三分：“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

我为你死，而你在看我赴死，这种浓重的悲哀，也只有先生那犀利的文笔才能深刻揭示。

围观死亡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态？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围观死亡？

为什么他人的死亡带给看客们的不是悲伤，而是兴奋和按捺不住的快感？

2014年，患有抑郁症的四川19岁男孩，在微博上直播了自己的自杀全过程。网络围观者嘲笑他说：“你怎么还不死呀”“你必须死”“你赔我流量”……

2018年6月20日，同样患有抑郁症，同样只有19岁的甘肃女孩欲跳楼自杀。围观者中，有人欢呼，有人鼓掌，朋友圈也被刷爆，各种“人话”满天飞，不忍卒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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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几小时，女孩终于在绝望中挣脱消防员的手，纵身跳下。消防员当场放声大哭，悲痛的吼叫声与现场围观者的热切期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其实，何止在中国，国外亦如此。

2010年2月16日，在美国旧金山哈利迪广场，32岁的迪伦·杨特站在六楼的阳台上，意图自杀。

他足足徘徊了45分钟，才从阳台跳下——是狂热的看客促成了迪伦的自杀。

五岁孩子坠楼，众人围观不散：我们究竟在看什么？

这些看客们，不仅围观，还一再起哄、辱骂。有人喊“跳啊，懦夫”“跳啊，蠢货”，有人骂“怎么还不跳，你这笨驴”。

而且，在迪伦死后，在网络上形成了集体狂欢。人们上传现场图片、视频，各种恶搞PS，还将他跳楼瞬间的照片做成图片，发布在社交媒体上，继续消费他的死亡，享受他的死亡所带来的快感。

五岁孩子坠楼，众人围观不散：我们究竟在看什么？

最可笑的是2017年的5月18 日，印度一男子站在步行桥上准备自杀，由于围观者太多，导致步行桥坍塌，数人一起坠入水中。

当一个人徘徊在生死的十字路口时，人们不是伸出手来拉他一把，而是合力将他推向死亡的万丈深渊，并且以此为乐。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道德感与同情心会同时失忆？

为什么他人的死去可以成为集体的狂欢？

人性究竟是本恶还是本善？为什么有人会如此嗜血又如此冷血无情？

难道这世间最不堪直视的，真的就是人心吗?

是不是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开放着恶之花，只是有人用良知道义理性罩住了它，而有人则任其恣意泛滥无度生长？

人类有很多的情绪和行为，既不道德也不理性更谈不上良知，可它们就那么实实在在地存在那里。

法律，道义，抑或情感，似乎都对它们束手无策。

据说在公开的自杀行为中，有近一半的自杀是外界的引诱胁迫促成的。如果没有恶意的诱导，这些自杀者本来有可能捱过最黑暗的时刻，继续活下去。这种恶意引导的行为，被称为“诱导自杀”。

心理学家说，当个人处在集体中时，很容易受外界狂热情绪的影响，从而失去判断力，盲目追随外界，进入一种没有自己真实意识的状态，做出一些疯狂的可怕的行为。

而对于这些行为，法律上似乎还没有明确的界定，更谈不上惩戒，所以，人性中的恶之花愈演愈烈。

可是，已经是时候了，该给这些恶之花套上枷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