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家园】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母亲买回来一筐苹果，然而这装苹果的竹筐本应该是母亲专门用来买菜用的。
我有些好奇，这盛夏的时节，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每天抱着西瓜解渴消暑，为何母亲今天会心血来潮，买回一筐苹果？
不过，筐内的苹果倒还真是勾起了我的食欲。它们全都挤在一起，滚圆的脑袋透着红亮，挑了一个靠近嗅嗅，空气间瞬时便弥散起苹果特有的果香了。
“苹果看起来确实很诱人。”我说。
“是的，所以我特意多买了一点。”母亲边回答，边从筐里选出几个色泽最为显眼的幸运儿，摆在桌前。
“现在就尝尝？”
“别太着急啊，必要的清洁还是要做的。”
耐心地削去果皮之后，我迫不及待地对着鲜嫩的果肉狠狠咬上了一大口，酸甜的味道伴着苹果汁水一齐在口腔之中爆开，尚未来得及回味，紧跟着便又吃上了第二口，第二口已经过了第一次的期待，但滋味却更加绵长，苹果的汁液伴着清新的果香，如同一瓶上好的蜂蜜琼浆，深深倾倒在了我的心田。体验了极大的满足感之后，我也不再那么饥不择食，开始小口小口细品起来，似乎是还想多回味几下苹果的滋味。
母亲笑了，显然她很满意这次买菜之行的意外收获。
“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苹果会有这般魔力。”我不禁感慨。
“现在苹果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了，不过我们小时候，也就偶尔才能吃上一次。”母亲微微顿了顿，打开了话匣。
母亲还是孩童的时候，家里条件并不是太好，父母好不容易弄来一小袋苹果舍不得一下子吃完，便偷偷藏在老屋的大木柜上方，大木柜很有历史年头了，很高，父母藏苹果时都时借了邻家的梯子才放上去的。母亲本来个头就矮，现在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更是无计可施。所以她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问今天能不能吃苹果，得到的答案往往都是否定的。失望之余，母亲只能对着古老又破旧的大木柜生闷气，可又有些不甘心地仰起头看着木柜的上方，有时甚至会上前尝试摇几下木柜，希望能有立在边缘的苹果顺势掉落下来。
可一直藏着也有弊端。苹果腐烂的速度是很快的，所以当某一天全家人准备取几个苹果尝尝味时，却发现拿下来的果实与初见的面貌已是千差万别了，有的被蛀了虫眼，有的果皮露出霉点，还有的甚至已经连着果肉腐烂······我的外婆，也就是母亲的母亲后悔万分，可又不忍心就这么把这一袋子苹果全部丢弃，只好拿来小刀，将苹果坏损的地方逐个剜去。
这样一来，本就变了样式的苹果更加面目全非了。不过即使这样，那依旧是母亲记忆中最为甘甜的味道。
“其实倘若真要说那时的苹果是什么滋味我现在倒也回想不起来了，但每当我再一次嗅到空气中散发着那熟悉果香时，我的就会自然而然地会想起那一段岁月，与此同时，我会不由得馋苹果的香气，馋苹果的口感，馋苹果给予我的温暖与心安。”
的确，正如母亲说的那样，苦闷的岁月里，偶尔吃上一次苹果，不仅是口舌上的酸甜满足，更多的是心灵荒田里的一份慰藉。苦难是在所难免的，可是我们也得尽力剜去那些人生路上的艰难险阻，虽然有时这段过程煎熬漫长，虽然可能在那之后你已经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但你留下的果肉，依旧是最甘甜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苦尽甘来吧。
后来日子越来越好，苹果也渐渐退出了奢侈品的行列；后来端上桌的水果种类越来越丰富，可苹果却一直没有退出它应有的席位。
“吃了那么多的水果，可冥冥之中或许还是更偏爱苹果，尤其是牙齿触碰到果肉的一瞬间，脑海已不再思考些什么，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人世间或许只剩下了最为纯粹的咀嚼，最为纯粹的享受。”
“可能真的就是这样的。”母亲说。
她缓缓吃完手中的苹果，望向窗外，盛夏的天空依旧显得高远，只是比于旧时的长空，空气间平添了几丝清甜的气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