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一缕晨曦穿过窗帘空隙，斑斑点点洒在昏暗的墙上。我睡眼惺忪打开卧室门，便看见小狗布兜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期待地摇头摆尾。
看来它已等待多时。
我弯下腰轻轻拍拍它的脑袋，算是“早安”问候。它转身“嗖”地向大门串去，边跑边回头望我，像是在领跑。我明白，那是我们的每日必行：下楼溜达。
等它泄下“包袱“，我们神清气爽回家。我用早已备在门把上的专用湿毛巾，仔细擦干净它的爪子。接着，开始一系列的小吃节目，算是对它从不在家拉屎拉尿、专心护院的例行奖赏。
先是一小节新鲜水嫩的胡罗卜，老咯咯的、或是皱巴巴的，它一概不吃，品味不亚于贵妇人。
接着给它一小块鸡脯肉干，那是狗狗专用的既磨牙又补充蛋白质的营养零食。
再接着给它吃三分之一鸡蛋黄，用以补允卵磷脂，希望可以籍此改变它的大脑基因，进化的越来越接近人类智慧。如果真能如此，那主仆也是缘分一场，没有虚度这些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时光。
它吃得津津有味，我的心也美滋滋。养只狗，就像养个孩子，一旦养上了，亲情就像春天的藤蔓，满山遍野，势不可挡。
该我吃早餐了，刚刚在厨房冲好一杯羊奶，餐厅突然传来一阵“嗝、嗝、嗝”有节奏的声音，我急忙奔到厨房门口，便看见餐厅地上一堆呕吐物，红的、黄的、绿的，它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真是“酒肉穿肠过”。
是感冒了，还是吃得不合适？我的心立刻揪在一起。
看着它难受地趴在地上，我赶紧从餐桌抽出一叠卫生纸，盖住呕吐物，一把抓在手里，三步并作两步丢进垃圾桶，再返回原处，用剩余纸巾仔细擦干净印迹。
一切做得自然、迅速。想起八年前第一次养狗时，对着它的粪便和呕吐物肠胃翻江倒海的情景，我对自己今天的平静有些好奇：是因为刻意压制内心的感受，导致动作太快来不及体会“恶心”的滋味，还是因为爱屋及乌，接受了它的一切？
我发现，自己的包容度今非昔比。
小狗就像一把刷子，刷去了我表层的皮屑，沉淀了真皮的皱褶。
美好时光
再次走进厨房继续早餐。喝着热乎乎的羊奶，心中闪出一个念头：给它留点，热的可以暖胃，羊奶中的蛋白质可以补充营养。
大脑立刻反对：算了吧，羊奶很贵的，人都不舍得喝，狗就更没有资格了。
内心说：既然有缘共渡一段生命时光，就应该爱心以待，特别是在它最需要的时候。
于是我端着半碗温热羊奶，朝它的食碗走去。它敏感地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生怕错过了美味佳肴。
我弯着腰，小心奕奕把乳白色的羊奶倒进绿色食碗里，温和说：“来吧，乘热喝。”
原以为它会迫不及待一口气添个底朝天。但出乎预料之外，它并没有动弹，只是蹲坐在一旁，看看碗里的羊奶，又歪头定定瞅我。
我心头一紧：难道它不喜欢羊奶的味道？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巨大“浪费？
再仔细看它：长长的眉须下露出一对三角眼，皱起的眉宇犹如一个大问号，似乎在问：这是给我的？我有资格喝？“
是给我的吗？
我理解它的疑问：过往都是先生给它好吃好喝。它是先生的“狗儿子”，为了这个狗儿子，先生绞尽脑汁、花样百出的宠爱，把原本憨厚老实、视狗粮为珍宝的它变成了一只又尖又滑的“刁得一”。而我从不惯它，除了该吃该喝，其余一概不“施舍”。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它不惊奇才怪。
迎着它探寻的目光，我也生出好奇：是什么事情让它学会了忍耐，学会了质疑？
我蹲在它的面前，笑微微看它。四目相对时似乎听见彼此的心跳。慢慢地，它的目光由好奇逐渐变得淡定。
看着它丰富的表情，心生好笑：难道蛋黄真的发生功效了？小脑袋啥时候变得这么有思想？
我伸出右手，轻轻抚摸它头上咖啡色滑溜溜的长毛，慈爱说：”喝吧，小傻瓜，喝了胃会舒服些。“
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起身走近食碗，耸着鼻子闻闻，又伸出舌头添添，然后“吧嗒、吧嗒”，一会功夫碗就变的油光发亮。
我问：”好喝吗？“
它抬眼看我，舌头边在嘴边转悠，边回头看看空碗，突然在我的右手上轻轻添了一下，暖暖的，粘粘的，似有一片树叶在心中微微摇拽。
接着它转身款款走向门口处的卧垫，灵巧地弯曲后腿，撑起前腿，竖着耳朵，直视大门，那神情……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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