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风轻拂,
夕阳在山,
一位拾穗的老妇。
田野的挽歌,
弥漫在空旷的大地。
她亮晶晶的身肢,
如活动的雕塑;
她孤零零的影子,
演绎一场祭奠的仪式。
不远的地方,
挖掘机在张望。
贪婪的梦象污水横流;
象雾霾渗透人的呼吸系统;
象一张张无边的网将灵魂扭曲、禁囚;
象黑洞吞噬人的道德、良知。
而人,人类,
浑然不觉。
强烈的饥饿感,
练就了消化石头的胃。
他们的胃,
早已超重。
饥饿,
并不只在饥饿的时候出现。
信仰的松树,
在没有星光的雨夜,
被人无声无息地盗伐。
新的树苗,
几乎一夜成林。
传说中的面包树,
它的养分是贪婪。
年迈的女人,
蹒跚在田地里,
稻田最后的守望者,
演绎一场祭奠的仪式。
她用秋风能懂的语言;
她用夕阳能懂的姿势;
她用大雁能懂的音乐;
她用稻谷能懂的眼神;
她用青蛙能懂的表情;
她用挖掘机难懂的固执。
她用非表演的表演;
她用非音乐的音乐。
平实的表达,
一种亘古的情绪。
稻谷的目光洞穿古今。
远处的喧嚣,
在挖掘机的鼓动下,
越来越近。
夕阳的心,
沁出了血红,
抹在远山,
呈现浓郁的苍凉。
浸红江水,
微波是感叹的语气。
涂在雁背,
渲染挽歌的深沉。
土地的伤口淌着血。
城市象章鱼一样,
吸附在乡村身体上;
吮吸净山青水绿;
吮吸净天然与质朴;
吮吸净陶渊明田园中的清泉;
吮吸净王维乡居的诗情画意;
吮吸净陈继儒那扇小窗飘出的幽静。
一道道汁液喷出,
河流五彩斑斓。
水里的鱼目光诡异。
餐桌上摆盛宴,
它们才露出笑脸。
菊花的梦已经枯萎;
荷花的香气被吞噬;
绿竹染病色黄;
大米融入宝贝镉。
章鱼丑恶的脸,
在肮脏的水中顾影自怜。
心脏演化成石头,
追求幸福的人,
没有备下赠人的幸福。
爱唱情歌的人,
目光飘忽。
做爱的激情,
也移到了——
通往银行的秘码上。
婚姻的花园里,
亲人们随地大小便。
他们脸无愧色,
心中坦然。
心在膨胀,
里面却空无一物。
一路狂奔,
影子无数次跌得粉碎。
肌肉中混入了塑料,
表情麻木而茫然。
血液布满重金属,
灵魂只有堕落的自我。
手脚退化到猴子的水准,
不停地吞食和攫取,
成了机械的动作。
永无止境,
永不满足。
受宠的狗,
养着小三,
只吃荤菜不吃素。
骄横的狼,
强奸了法律,
理由是因为钟爱。
夕阳下的拾穗者,
田园的守望者。
守望这一方星辰;
守望这一片天地;
守望这里的山风;
守望这里的蛙鸣;
广告的气息在不远处飘忽:
你的幸福系于新房。
味道刺鼻,
充满觊觎。
萤火虫已失踪多年,
她守望的眼神充满期盼。
孔子的药剂,
被人们滥服,
许许多多的人呼吸困难。
活性细胞被大量扼杀,
众生蔓延一种病相:
温驯的面孔,
鲨鱼的心。
夕阳下,
她亮晶晶的形象象一面旗帜。
希望的田野,
绿色疯长。
自由做梦的少年,
健美如光的青年。
没有雾霾;
没有抹脏河流的巨手;
没有吞食同伴的螃蟹;
没有贪得无厌的挖掘机;
没有虎视眈眈的笼子房。
凤凰在火中舞蹈,
凤凰在火中旋转。
拾穗的老妇,
最后的见证人。
血色凤凰没有死去,
他在燃烧中已经涅槃。
晚风轻拂,
夕阳在山,
一位拾穗的老妇。
田野的挽歌,
弥漫在空旷的大地。
她亮晶晶的身肢,
如活动的雕塑;
她孤零零的影子,
演绎一场祭奠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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