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之文钞文汇,若辑录《楚辞》, 殆多选《离骚》、《九歌》等, 林纾何以独选《九章》耶?
或曰: 屈原之《离骚》,于自之身世与经历,叙述详尽, 情之抒发亦淋漓尽致。 《九章》与《离骚》,其内容与感情略同,可视为“小离骚”也。
盖林纾于《楚辞》之作,详之甚悉, 其曾在《文微》中多有评点。 曰 “《离骚》之文, 情哀艳而气厚色古, 且富曲折。”又曰“《离骚》辞藻, 觉极复叠, 而其神意内转, 极有作用。”
评《九歌》曰: “屈原《九歌》之文, 无不妙者。 词丽而色古, 情长而调悲, 若抽茧丝, 绵延弗绝, 而更极有章法。”
足见其非不喜《离骚》《九歌》者,其独选《九章》, 殆以其在《春觉斋论文》中数言,约可窥见端倪:
“《文心雕龙· 辨骚》篇曰:酌奇而不失其真, 玩华而不坠其实。 是言真知“骚”者也。枚、贾得其丽,马、扬得其奇。 此私淑者之径造其室也。 然其叙情怨、 述离居、 论山水、 言节候,综此四者,披而读之, 瞑目遐想, 良有不可自 解者。 少时喜诵《九章》, 怨悱不可申愬者,无如《惜诵》之文,《涉江》之词, 真所谓述离居、论山水、言节候,悉纳于小小篇幅中矣。 乃知骚经之文非文也,有是心血始有是至言。 惟屈原之忠愤,故发声满乎天地。”
林纾认同刘勰对“楚骚”之评,曾说: “屈子真志尽载《九章》。” “诗言志”, 他认为屈原心志与情感, 突现于《九章》中。 《九章》与《离骚》虽有相通之处, 但对屈原情志之表达, 更为直接。 屈原在《离骚》中虽述其志, 但多用比兴与象征手法,隐曲而朦胧。 而《九章》直述心曲, 尤为直接。
再者, 将《离骚》一篇文字,三百七十三句,二千四百九十字,分为九首诗而演绎之, 更为细腻可感也。
其三, 《九章》所抒之情, 与林纾当时之情相通也, 故对《九章》情有独钟, 《精华录》于楚辞独选《九章》而非《离骚》或他作, 不足为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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