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提到生孩子
那刻骨铭心的痛都会透过屏幕传来
随之而来的
还有那被冷漠、被暴力、被不受理解的感受
生产中的女人
原本是一生中最无助最需要鼓励的时刻
可妈妈们耳边听到最多的,却总是
“大家都这样过来的,怎么就你那么矫情”
“叫什么叫,叫了就没力气了”
去年榆林产妇跳楼事件
每每想起都心有戚戚焉
所以,如果有人告诉你
生产可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是可以被尊重且温柔对待
你觉得可信么
最近,我就认识这样一个妈妈
她叫单淑贞
而她从事的工作
是尚未被大众熟悉的分娩导乐
| 导乐,出自希腊文“ Doula”,国外医学界惯常将有过生育经历、富有奉献精神和接生经验的女性称为“导乐”,在妈妈分娩过程中提供陪伴服务,用专业的知识帮助产妇在分娩过程中缓解不适、促进产程。
“分娩记忆,是会影响一辈子的”
大多数躺在产床上的妈妈,大概都曾经有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受。
甚至还有一本书名,叫做《文艺女青年这种病,生个孩子就好了》。
陌生的环境,冰冷的白墙,没有任何亲密的人在身边,你一边孤军奋战,忍受着从未经历过的剧痛,一边还得看着医生的脸色行事,就像个随时会做错事的小学生。
淑贞说,有过心理创伤,二胎妈妈的心理负担,往往比头胎妈妈更沉重。“如果说头胎妈妈的生产能量值是0的话,有过创伤的这些二胎妈妈,能量值是负数的”
这也就是导乐的意义。她们一方面像朋友,充分理解和支持产妇,另一方面也以旁观者的身份,提醒产妇该如何和医生进行沟通。
| 淑贞用手法按摩缓解产妇疼痛,曹雪琴 摄“分娩记忆,是会影响一辈子的。导乐不是医生,医疗上的事情,我们不会做,也不会帮产妇做决定。但我们的角色,就是陪伴、支持和守护,让妈妈们在生产时,能够被尊重,有精神支持。”
而女性照顾女性,正是导乐最初的起源。“我们并非要取代爸爸的角色,只是男性对生产的痛苦,天然就不能像我们这些经历过生产的妈妈那么的感同身受。”
| 曹雪琴 摄妈妈们也天然对有过同样经历的女性,存在着信任感。“你在,我就安心”,是对导乐工作最大的认可。
甚至剖腹产也是值得陪伴的。“曾经有个妈妈对我说过,她第一次躺手术台的时候,虽然感觉不到痛,但全身冰冷且忍不住想发抖。但第二次,虽然同样没法顺产,但当我陪着她时,她整个人很平静,也很镇定,没有任何的恐惧。”
“陪产之前,就得和妈妈建立起信任感”
| 曹雪琴 摄要取得妈妈们的信任,绝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事。
从2016年开始进入导乐行业,淑贞如今陪伴过的产妇有60多位,是非医背景中,华南地区陪伴产妇人数最多的分娩导乐。
但每一次在生产陪伴前,淑贞都必须对妈妈有很详细的了解。“在怀孕的中后期,我会和妈妈做一次面谈,沟通一下妈妈和小朋友的身体情况,我还会准备一些小卡片,去了解妈妈的真正生产需求,然后和妈妈一起制定一个分娩计划。”
面谈过后,淑贞还需要跟妈妈们随时保持联系,“有时候,这种熟悉的程度,会让我有预感到妈妈们什么时候生产。”有好几次,淑贞提前让自己休息的晚上,果真都迎来了妈妈的陪产电话。
但也有一次例外。“突然就接到一个医院的电话,说有个产妇的情绪很不好,叫着要跳楼,想让我过去帮助疏导一下。”
但那个时候,产妇是谁,基本信息是什么,淑贞都一概不知。
“去到医院的时候,产妇痛得有点暴躁症,一直骂着丈夫,要死要活。”
硬着头皮上前的淑贞,只能一边哄着产妇,一边迅速了解产妇的状况。“她是胎位不正,小朋友的头顶到了脊柱,所以才会腰部剧痛,这个时候,我也就理解她了。”
| 每次陪产要用的物品,但最重要的是这双手。 曹雪琴 摄于是,淑贞开始帮着产妇做按摩,缓解疼痛,也跟着做心里建设,解释疼痛的原因。“之前大家都跟她说,生孩子就是这么痛,没有跟她好好解释原因,所以她才这么受不了。解释清楚,她自己接受了,整个人放松下来,后来也就比较顺利了。”
“屏蔽一些负面消息,会让自己轻松些”
| 曹雪琴 摄淑贞会希望妈妈们在面对生产时,心情都尽量放轻一些。
已经有两个孩子的她,坦言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
两次生产,两次都没有遭遇过太多罪的她,最感谢的是自己的妈妈。
“我一共有五姐妹,从小到大,我妈妈都没有说过一句生孩子很痛的话,她一直给我灌输的,就是生孩子不恐怖。直到我怀孕生子时,她都是很正面的影响我。所以,我对生产都不存在阴影和恐惧。”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淑贞建议妈妈们可以看书去学习,但尽可能避免负面的消息。
“痛感是我们这个民族很根深蒂固的东西,大家一想到生,就会觉得很痛很痛,还有很多关于产房暴力的新闻,也会让妈妈们背上很大的包袱。但这种对产妇,都是过于大的恐惧。”
| 淑贞在广州上国际分娩专家芭芭拉老师的课程。 曹雪琴 摄淑贞也希望妈妈们能更正能量的去看待生产这件事。
“没有一个妈妈的产程,能和自己想象中一模一样,但如果她能找到自己做的很好的地方,通过努力有所收获了,那么不管是不是顺产,都值得骄傲。”
“这是一份24小时ON Call的职业”
| 客户产后7日,淑贞上门回访,做母乳指导和情绪疏导。曹雪琴 摄事实上,导乐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产妇的生产时间,很难有个准确的时间点,可能是大清早,也可能是三更半夜。两年多的时间,淑贞最远的去到过香港陪产,也曾有过陪产30多个小时的艰苦作战。
在陪产的过程中,她经常会顾不上自己,吃饭洗澡都要见缝插针。如果不是前段时间《东莞日报》对她进行了跟踪报道,陪产过60多个妈妈的她,甚至没有机会拍上一张正儿八经的工作照。
| 曹雪琴 摄自由也会受限。预约了的时间,就一定没有办法出远门,想和孩子旅游的话,就必须确保旅游前后都没有陪产的规划。
同一时间也不能接太多的预约。“一个月不能超过三个,预产期是很难说准的,如果两个妈妈撞期了,两个都需要你,那怎么办。”
| 分娩结束,淑贞指导妈妈母乳喂养,实现第一口母乳 曹雪琴 摄家庭有时候都兼顾不了。“去年六一,答应了女儿去看她的演出,但当时有个妈妈的预产期是5月30日,我想着30日陪产完就可以去看演出了,可直到六一,那个妈妈才生产。这个时候,就会很挣扎。”
好在家里人都给予了莫大的支持。“以前,我会把家里所有事都揽在身上,都有点像丧偶式育儿,但现在,照顾小朋友的工作更多的交给了爸爸,爸爸的参与感明显多了,孩子和爸爸的关系也变得更好了。
“这也算是另一种收获吧。”淑贞笑着说。
淑贞说,这几年
产房暴力的情况是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医护人员的态度也在不断改善中
但愿今后
妈妈们都能被温柔以待
而不仅仅是个生育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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