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往事（二）

​文：断 岩

摄影：香辣脆

人对过往岁月的回忆，不止是触碰心底的印记和刻骨铭心的痛与悲，也有许多生活的细节在我们的人生历程中一路跟随而来，甩不掉，也忘不了……

家中往事

都说姑嫂是冤家。自开公号那天起，小姑子就说你写写咱俩吧，咱俩不是有好多好多趣事可写的吗？是啊，自结婚进她家门至今，我与小姑子几乎没有分开过，其间的分开也只是各自的长短旅行而已。是在姑嫂关系中得到好姐妹们羡慕嫉妒恨的那一款（不管是真是假），是相处了整整30年一周要见上三、四次面的俩姑嫂。

时光逆流，往事历历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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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地铁去她家，出了地铁口，她哥哥便抬起头向马路对面的高楼望去，我也随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女孩不停地向我们挥着手，我知道，这就是他妹妹了。见面后她友好地笑笑说“来了”，我点点头“嗯”。

之后，我结婚了。之后，在她未嫁之前，不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基本在一起逛街、玩耍。那时的我们都很年轻、单纯，虽已结婚，但20出头的我（她比我略大半岁）心里完全没有怎样当家的概念，除了自己的工作、做做家务，就是贪玩，我们逛街、在外面吃饭、喝最新奇的饮品，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记得一次我俩从上午出去闲逛了几个地方后，又去了当时京城最洋气、购物还须用外汇兑换券的“友谊商店”，逛完吃完晚饭后天已黑透，回去的路上我俩开始惴惴不安起来，离家越近心里越是忐忑，知道回去后少不了要挨顿责骂，回到家已近深夜12点。 果然，一到家便遭到了一通责骂，她手上提的进口干果也被她哥哥生气地扔在了地上，我则哭着转身往楼下跑去，后来还是公公把我劝说回去的。

小姑子结婚了，但并没离开大院，我与她居住的两楼之间不过百米，她上班也在院里（我们所在大院是在长安街沿线上的一个设计院），非常方便，因此经常会在上班时间中途带同事或是单独回来跟我聊聊天再回办公室。

几年后我们各自有了儿女，但玩心不死。我们会把孩子交给保姆跟好姐妹们逛街、吃饭、去酒吧喝酒、去KTV唱歌，我们也会玩着玩着突发奇想地与其她姐妹分头回家接上孩子半夜开车去天津，美其曰带孩子们去天津看海。有一小段时间，我们的一个姐妹远嫁海外将要离开，她怕到了大洋彼岸再无姐妹可交，再无麻将可打，于是我们又陪着她东西南北地泡酒吧，昏天黑地的打麻将。麻将桌上，四姐妹中，只有我与小姑子有孩子，其她俩姐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看看我们俩也是拼了，直到把她送出国门才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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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与小姑子开了一家图文设计制作公司，主营业务是晒蓝图、装订制作。业务量的利润足够我们俩吃香喝辣的开销了，当然偶尔我们也会请请客户方吃饭，但人家是见过大江大海的领导，对我们小门小户的公司并不会提出高的标准， 仅有的几次小饭局也都是先看着我们俩风卷残云有点夸张还是秋风扫落叶吧吃完后，人家才慢悠悠地提出说给我来份炒饭吧！

其实，除了公司，我们俩都还在单位工作，她在一家知名设计院做土建设计，我则在一家报社的总编室做校对。 但这还不能满足我们的小野心，我们又看中了一个不小的空置底商，商量着准备开家饭馆。从买材料装修到饭馆开业，我们激情满怀，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干我们并不擅长的行业。记得第一次交商家房屋押金和房款时先生说想好了不要冲动现在不干还来得及，但我依然是雄心勃勃早上六点一个人抱着一堆现金无知无畏地上街打车去往“南墙”。 后来知晓先生在背后说不撞一下才怪呢！

那段时间我真是活得“充实”，为了方便照应我们将公司搬到了饭馆的楼上，饭点过后中午休息时我还要给一家知名的时尚杂志校外稿赚稿费，小姑子每天下班后也会过来帮忙，就这样忙着忙着……最后饭馆卖掉。

之后，我去了一家周刊杂志工作，老老实实地工作了几年。小姑子身体则出现健康问题，治疗期间又与人合开了家咖啡馆但后来也转与他人。对我们来说，折腾的心从未死过，一个偶然机会经朋友推荐，我与小姑子、我们共同的闺蜜三人又合开了一家咖啡馆。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开始三人忙与不忙都会到咖啡馆聚集，凑一块吃喝玩乐，后来实行轮班制，每轮到我休时只要店里电话一响，她们俩就会说“家长”电话来了。当然，我这个“家长”严格是有原因的，小姑子玩心太大，是那种天下诸事玩为第一，闺蜜养尊处优惯了忙起来手脚跟不上。一次我与她当班，一上午备好的餐品午餐时很快就不够卖了，吧台里我跟服务员忙出了一座火焰山，一转脸我的好闺蜜居然站在一旁用十二分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说你怎么还不闷米饭啊，她说这个、这个米饭我不会怎么闷？我无语只好让她收拾桌子刷盘子了。此后，只要我开车到店没有停车位便让她去帮找车位，我则直接进店忙去了。后来她“状告”小姑子说我俨然把她当成打杂的了，我就说谁让你不会闷米饭呢？几年间，我们在咖啡馆里度过了一段咖啡时光后，小姑子与我又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地开了家不小的咖啡馆。于是，一干又是几年……终于也结束了，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❸

咖啡馆结束后，我与小姑子、一位小美女开启了欧洲自由行模式，这也是第一次与小姑子旅行最远的一次。从阿姆斯特丹转机到日内瓦与外甥（小姑子的儿子）汇合后我们去了巴黎、尼斯、摩纳哥，又返回瑞士。在瑞士小镇蒙特勒（日内瓦湖边）住了几日后，由我驾着外甥备好的汽车一行四人开往意大利，当汽车行驶在阿尔卑斯山上时，我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知身在何地，心在哪里？当外甥说：舅妈你真厉害，我一觉醒来就到米兰了，我这才清醒地意识到：噢，我已然是身在国外。

到米兰后小姑子告诉我说当车开到山顶上时，看到山高路险万丈深渊心里非常紧张，不敢跟我说话，怕影响我。想来我是吃了豹子胆的。从米兰到威尼斯游完后回到日内瓦，外甥返校我们则计划休整几日逛街购物。其间，因购物结识到一位美丽善良、年轻的山东籍女士，她已定居在法国小镇安纳西，工作在日内瓦。相互介绍后她热情地邀我们座她车去美丽的安纳西小镇游玩，更把我们安排住在她的家里，这使我们感到此次旅行这才是最完美的收官，也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最美故乡水、最亲故乡人!

小姑子摄于法国小镇安纳西

所以我想旅行中不仅是看一路风景，你遇到和感受到的也是最好的风景，这就是旅行的真正意义吧！

❹

时光荏苒，我与小姑子的相处要比跟我的手足兄弟姐妹们在一起的时间长很多，小妹不止一次地跟我玩笑说我对小姑子比对她们几个还好，我则认为手足情似海深打断骨头连着筋自不必说。其实，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从南到北能有缘成为一家想必也是前世今生修来的缘分，一路走到今天也并不容易。

她婚姻不幸，很早就独自抚养儿子，但她性格理性、坚强，什么曲折、痛苦的人生在她这儿都很淡然难以沉淀，不似许多遭遇婚姻不幸的女子整日以泪洗面，世界已暗无天日。她做什么事都看似漫不经心、敷衍了事，实则心思敏捷、内秀，我们在一起总是有许多事后的笑话、趣谈。比如，一次我们为赶交图纸顾不得她儿子的吃喝，儿子电话里说老妈我饿了，只听她说饿了你不会要麦当劳啊，儿子又说我渴了，她又说你叫麦当劳可乐呀，儿子说你给我叫吧，她说我不叫，饿死你！把在一旁的我听着想着笑倒。儿子倒没被饿死，现如今已长成一米八几、优秀、超帅的小伙了。

她虽生在北京长在北京，但从我离开家乡到北京后这个时间段她居然比我去的还要频繁，并且时常还会带着朋友去我的家乡游玩，城里城外的街巷、小吃比我还要稔熟。还有那个“四渡赤水”的地方，当年红军渡了四次，而她居然渡了五次，我则一次都没有渡过。为了感谢她对我家乡的热爱，我的亲朋好友们给她封了个“荣誉市民”称号。

有时逛街前我们俩说好如果各自要买东东一定要毫不留情地坚决狙击，以两手空空回家为最大的胜利。但是，这也只是说说而已。记得一次逛商场在她的几次狙击徒劳下我入手了件小外套，她幽幽地说这类似的款式你好像已有几件了，我当即回她道：你不懂，这是今年流行的小香风!小香风，你知道吗？

回到家后果然看到几款类似的外套挂在衣柜里，随即电话问她为什么不阻拦我，她说我拦截了三次以上吧，你不听呀，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小香风”，小香风是什么意思嘛？

还有一些发生在我们俩身上的经典笑话，会一直笑到我们成为老妪的那天。如一次我独自去谈公司的办公租用事宜，下班回家后换上衣服匆忙出门，一路上追随的眼光让我好不得意，抬头、扬手、上车，到达目的地后与对方几人围成一圈坐着交谈，中央并无办公桌椅。突然，我惊呆了，无意间的低头看到了我的一双鞋，一只红色带花边装饰的皮鞋，一只素面的黑色漆皮皮鞋，居然是穿在了我的一双脚上，陡然我大笑起来，一圈人惊讶、诧异地看着我，我笑着用手指着我的双脚，大家看到后轰然齐声笑了出来，气氛活跃至极……那些路上的眼光，原来如此！！！

❺

如今我与小姑子一如既往地相处着，我们并不完美，相互之间也会吵架、生气，甚至埋怨，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相处。我们的爱好实在太多，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做，天气好时我们一起打打高球，天气恶劣时我们会去KTV唱歌，我们一起与好姐妹们聚会、一起喝咖啡、做好吃的饭菜。她爱好摄影，我爱好看书写字……

小姑子摄于瑞士蒙特勒小镇

总之，我们有写不完的趣事，写不完的姐妹情、亲情！

等到那一天，待我们年华老去时，依然一起和我们的好姐妹们，细细回味流淌岁月里的那些美好的生活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