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我边走边自言自语着,脚步沉重而拖沓,鲜血沿着刀刃聚集到刀尖滴落,此刻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小时前,我还在与客户觥筹交错于酒桌间,谈成一笔业务,自己开怀大笑,习惯于穿梭在职场交际之间,假动作一套连着一套,我手挽着客户的小臂,说尽了楼兰古国的妙处。
一小时前,我目送客户开车离去,身子仿佛被抽空一般,顷刻间如泄了气的皮球抱头蹲在酒店门口,我用尽全力调整呼吸,握在手中的手机果不其然亮了,是客户的来电,对方口气甚是关切,我借酒趁机说了一些胡话。
半小时前,我与客户约好在楼兰酒吧相见,对方鼻息间浓浓的酒气,我只听到头脑中另一个声音不断的提醒“杀了他,杀了他......”自己隐约记得手不由自主的拿起说过盘中的刀奋力向对方起伏的胸口刺去,一刀、两刀、三刀,直到对方口吐鲜血,眼睛直直的瞪着自己,依稀听到他倒下去的瞬间唇齿间吐出的三个字“为什么?”
二十年前的大雨夜,母亲赤脚奔跑在泥泞的路上,不断追逐父亲的黑色轿车,我也迈着与年纪不相符步伐,拼命追赶着母亲,嗓子眼像着火了一般仍在嘶声裂肺的哭喊,我并不知道自己从此将失去什么,但又明晰此刻只有奔跑才能挽留。母亲终于累倒瘫坐在暴雨中的水泥路中央,等我赶到时她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两脚已是血迹斑斑。等我醒来时,床边围坐着大伯、大娘、二叔和小姨,眼睛各个都是红肿的样子,我惊慌失措的坐起身,“妈妈呢?”隔了好久,是二叔抱着我来到母亲的病床前,她看起来好虚弱,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扑在母亲的身上,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角,眼泪鼻涕模糊了我整张脸。
年幼的岁月,我失去了所有应当有的快乐,孤僻成了自己最多的代名词,母亲带着我找了心理医生,期间的交谈并不畅快,最后医生以叛逆期综合症结束。我从没有想过要叛逆谁,无所谓是我对所有外在事物的态度。习惯了一个人上下学,习惯了一个人自言自语,没有了任何玩乐趣事,我有大部分时间自己支配,研究数理对角线也罢,读写英语也好,十二平的小屋是我最自由的活动空间,年纪排名随手拈一个都会靠前,唯独这一点才让整日为我忧心忡忡的母亲得到稍许安慰。
成功进入重点大学,毕业后成功进入世界五百强企业,从此开启了别人眼中的独树风格,不善言谈不苟言笑,每日重复着两点一线的工作模式,直到遇到A君。
作为集团重要客户之一,我自信理智加分析断然能够拿到这个合作项目。昏黄的台灯下,是我对客户背景需求努力调查的背影,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二十年前的往事如拨云见雾般清晰呈现,父亲临走前决然的表情,说话声如冰雹一样砸在身上。
A君是父亲与现在妻子生的孩子,眉目清秀却透着一股浪子的模样,我的脑中如开了弹幕的电影一样,无数个“复仇”飘过,不断飘过。
一年两年,我渐渐开始改变自己,脑中一遍遍重复着终极计划时自己的样子,红色一字露肩晚礼服,手持刺刀温婉的刺向敌人的心脏,我在笑,我在狂笑。
入冬的夜,冷风刮着窗外的树枝呼呼作响,睡梦中的我惊出一声冷汗,母亲端着刚刚煮好的热汤面进来,熟悉的荷包蛋味道,熟悉的身影,一切只是虚惊一场,一切“恨”止于岁月,大家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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