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人告诉我,武夷山里有座止止庵,很值得去。
路上人不多,只碰到一两个游人。那不是一个主要景点,去的人很少。沿着山路,跟着指示牌,我找到了止止庵。
进入庵门,只见草木葱郁、破败萧条、静谧无声,好像久已无人的样子。庵里也无其他游人,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置身这三面环山的深山古庵,我感到阵阵害怕。犹豫了一下,我决定不进了,返身往出走。
走到门口,进来了一男一女。是刚才在路上碰到的,还向他们问过路。看到有人进来,我舒了口气,不再害怕了。
那男的问我,一个人害怕了吧?我点了点头,嗯。然后跟在他们后面,又返身往里逛。
这庵果然早已废弃,没有僧尼。
这一对游客中,男的好像对这里很了解,他像英国绅士般拿着一把收起来的长伞,给他的女伴一路讲解着。
我不近不远的跟着他们,有一下没一下地听那男的讲。但那男的声音很低,我不大能听得见。
顺着台阶,绕过前面的殿宇,上到了庵的最高处。
那是一块平地,平地的后面,紧挨着的山岩上,洞壁上凿着个小龛,里面好像有个菩萨,面向着下山的出口。
男人说这里是一个特别的场域。他给同伴讲着这里的风水。
这庵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前面两座山,一面像旗,一面像鼓,合起来就是旗鼓相当。风水特别,所以一般的人服不住,来了很多僧尼都待不住,因此,这庵就废弃了。
龛前面的平地上,一左一右,有两个圆形的图案。图案中间有一个烛台般的圆筒,里面插着几支干香。
男人叫我和她的女伴,一人站到一个圆台上的中心,背对中间的香炉,闭目站立一会儿。
大约过了10分钟左右,他叫我们轻轻睁开眼睛。接着互换位置,再次闭目站立了10分钟左右。
他第二次把我们唤醒,叫我们轻轻睁开眼睛,问我们有什么感受。
第一次闭目静心的时候,我头上涔涔的冒汗,整个后背却嗖嗖的发凉,好像山风吹过。
换了地方,第二次站立的时候,我以往打坐和站桩时的反应出来了,身体抽搐,长叹气。
我们边慢慢返身下庵边聊。男人问我刚才反应的情形,是第一次这样?还是平常也这样?我跟他说,我平常打坐和站桩时都这样。
他根据我反应的情形,分析我卡住的部位,并说我小时候心里受过创伤,有很多压抑、恐惧、悲伤的东西,不能放松。
我简单的说了一下小时候的情形,并说这么多年,一直在学习,并且想遇到一个好的老师指点一下。
他说还是靠自己吧。好老师不一定能碰到,万一碰到个歪老师,就更糟了。
他又分析我是纠结人格,会影响到和家人的相处。我轻轻笑着说,是的,所以搞成了现在的孤家寡人。
男人说我业障太重。他说有些事情不要用头脑去分析,也不是头脑能完全阐释的清的,他叫我念某某经,每天一遍,连诵49天。
我说我以前念过这经,但一念,里面那些各种地域就让我感到很害怕,所以就不念了。
不知为什么,男人在和我聊的过程中,逐渐对我不满意起来。尤其当我说念某某经感到害怕的时候,男人简直就生了气。
他说,这就是你业障重,这么好的法门,摆在你面前,你却感到害怕。
他又扯到了一开始,我一个人进园的事,说,害怕,还一个人瞎跑!
他的语气里简直带着谴责。好像他对我进止止庵,或者跟着他们一起逛止止庵非常不满。
我们返到庵门口。面对庵门的右侧,有一条砖石铺的小径。我们拐上那条径,刚走了五六米,男人突然停下来对我说,我们要上山了,你就不要跟着我们了。
我从小被管制的奴性和怯懦,使我本能的、懦弱的、服从地说了句,好吧,还面带微笑,道了感谢,再见。
小径弯曲,他们马上消失在绿树丛林里,不见了人影。
他们走了几分钟,我一个人站在庵门口发呆,这才缓过神来,想到,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这山又不是他家的,这路又不是他开的。
但人家不愿给我当向导,也说得过去。
庵里面有很多止字,我正站在地上一个止字前。这止字是由面向东西南北的4个止字紧靠在一起组成的,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止字。
我站在那个大大的止字旁,看着它想,止,我人生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止。停止,止住,止步,放手,我是该止了。
我不该有那么多、那么大的好奇,我不该那么执着、追求完美。该停止的时候就停止,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不要耿耿于怀。
人生没有走得完的路,没有爬得完的山,没有游得完的景。人生也不需要没完没了的抓取。
虽然这山不是他的,这路不是他的,但人家不叫我跟了,我就别跟了,就停下来。听一次不相干的人的话也无妨。
进了一座庵,遇到一个人,看到一个字,发生了一个结果。我慢慢走下山来,又爬了另一座山。我依然沉浸在刚才事情的回味里,觉得它奇妙、怪异而神秘。
晚上躺在床上,恍然悟到,那个经历对我来说是一个恩典。
在止止庵这样一个修行场所,遇到个修行的人,指点我静了静心,谈了谈心灵和修行,并用实际行动来教我止。
这不是宇宙的恩典又是什么呢?人生于我,真的是应当止则止。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发生,感恩。
止在止止庵 止在止止庵 止在止止庵 止在止止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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