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43 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语出《论语·宪问篇》
【译文】原壤两腿像八字一样张开坐在地上，等着孔子。孔子骂道：“你幼小时候不懂礼节，长大了毫无贡献，老了还白吃粮食，真是个害人精。”说完，用拐杖敲了敲他的小腿。
原壤：孔子的老朋友，《礼记·檀弓》记载他一段故事，说他母亲死了，孔子去帮助他治丧，他却站在棺材上唱起歌来了，孔子也只好装做没听见。大概这人是一位另有主张而立意反对孔子的人。
语出杨伯峻《论语译注》
原壤的确是另有主张。那是不是立意反对孔子的人呢？两说！
关于“老贼”原壤的做派之记录，引用如下：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歌曰：“狸首之班然，执女手之卷然。”
语出《礼记·檀弓》
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俩是老相识。结合前段引文的责骂、嬉戏，活脱脱一对老基友，正应了“老贼”间的情谊。
退一步讲“贼”字，在北方的语境里，亦含褒意。
至于那些说什么“老无德相……相敬如宾……”之类的言论，是什么鬼东西，给我起开。
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
语出《庄子·外篇·至乐》
原壤母死，登木而歌；庄子妻死，鼓盆而歌。是个什么情况？
歌以咏志。同样是亲眷离世，他们传达出的是悲是喜，你是不晓得地。你说你知道，您是人家肚子里的虫豸吗？
歌者无罪，听者有心。杀人诛心的，恐怕我辈才是要哭。
3.3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语出《论语·八佾篇》
孔曰成仁，不是没有道理。这俩“老贼”相交的基情，恰是“君子和而不同”。
假设一下杀人诛心的场景，假设是你忽闻得一声断喝破空而来：“老贼，休走！纳命来。唔哇啊啊啊啊！”
再来看看原壤、孔丘这俩“老贼”，相交数十载，逢着笑骂、敲腿便休，是多么温情的和而不同！
子曰，子曰。就知道个子曰！嗯，换个说法，这“老贼”最贼之处，是下面这句：
9.8 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语出《论语·子罕篇》
一句“空空如也”，和盘托出世相。真正的老贼了!做俯首状。
后话
以老贼作喻，太过粗生了。对了，一提粗生，就想起黄檗礼佛的公案来。供有情者一笑。黄檗希运《宛陵录》有载：
师在监官会里，大中帝为沙弥，师于佛殿上礼佛。
沙弥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众求，长老礼拜常何所求?
师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众求，常礼如是事。
沙弥云：用礼何为?师便掌。
沙弥云：太粗生。
师云：这里是什么所在，说粗说细?
随后又掌，沙弥便走。
大中帝，是曾作过沙弥的唐宣宗，大中为其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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