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写过一篇关于施蛰存《春阳》笔下的婵阿姨的故事。
施蛰存以意识流的方式记录了婵阿姨在一天时间里的心理活动,通过对她的身世和潜意识的描写来揭示其精神根源。
对于蝉阿姨来说,初春的上海,春光明媚的上海,只是一场春光洋溢的缥缈的梦。
还有一个故事和来上海办事的蝉阿姨的故事有些类似,但是更加残酷些。
故事讲的是由于未婚女子直子的虚荣,对男友风见吹嘘自己家里好像是富豪家庭似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很普通,甚至是很贫穷的家庭。
故事讲的是因为男友风见的到来,使直子家里原来暗淡无色的家庭充满了阳光,后来因为风见的离去,家里又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直子曾经有过两三次的单恋经验,不知不觉便到了二十七岁的年纪。就在直子对婚姻已经死心之际,却认识了客户之一的风见。
缺乏风采的直子就像是影子般的存在,对自己很不自信。但是遇到风见后,她的虚荣心爆棚,对风见说了很多谎话。后来等风见离开她后,才意识到不应该那样说谎骗人也害己。
尴尬的一幕
之一:
男友风见来时,屋子里晾衣台上挂着父亲那像海带般的破内衣。
送走了男友风见,回到家中的直子,立刻拿着吸尘器的握柄,将悬挂在玄关屋顶那块跟海带一样的破内衣拿下来。
之二:
直子给男友吹嘘说那家里有铺榻榻米的和式房间
事实是确实有榻榻米,但是多年没有更换,支架不稳,一走上去便发出刺耳的响声。
之三:
直子给男友吹嘘自己家里有南天树。
事实是那棵南天树是直子隔壁家的南天树。
之四:
直子给男友吹嘘母亲会插花和茶道。
可是事实是母亲须江的工作是分送乳酸饮料,早上得骑着自行车到处跑。她没有光泽的头发像蓬乱的稻草一样,皮肤也晒得粗糙干燥。
事实是母亲须江送出来的茶,大概是便宜货的关系吧,颜色比公司的粗茶还浓浊难看。茶杯也是毫无品味可言。
之五:
直子吹嘘的是——十八岁的妹妹最喜欢写诗,还曾经投稿专业杂志获得第一名的五万元奖金。
事实是——最令人感到丢脸的是妹妹顺子,她现在是高中三年级的学生。风见或许是出于礼貌吧,提起了投稿诗获奖金五万元的事,顺子抬起灰如老鼠的脸,翻着白眼看向风见。
“我没有拿到五万呀。”僵硬的声音,一点也不可爱。“奖金其实是是一万元。讨厌,听起来好像我偷藏了其他钱似的。”
当直子的这些谎言被男友风见识破后,风见并没有离开直子,而是继续来到直子家中。
原来风见他并不讨厌说谎的直子,而是觉得直子可爱。
从此,风见每一次上门,这个家就变得越来越明亮。
最能说明这种变化的就是母亲须江。
感觉上母亲须江的皮肤好像变白了,仔细一看才发现鼻子下方到嘴边,原本浓密如胡髭般的汗毛不见了,连成一字的眉毛也变得清爽了。她似乎还用剃刀修过脸颊。
最近直子老觉得化妆品用得很凶,还怀疑是妹妹顺子偷用了,原来竟是母亲须江在偷偷用!
母亲须江由于蛛网膜下出血,意识昏迷三天之后便不行了。
为了帮妈妈的遗体化妆,直子打开她的梳妆台时吓了一跳。里面摆了许多新买的口红、粉饼。
因为男友风见闯入直子家中,让直子家里曾出现过短暂的春天。
男友风见不仅给直子带来了春天,也给她的家带来了春天。
曾经自甘堕落的家因为风见的到来,收拾得越来越整齐,连洗手台前的擦手巾也换了新的。
青壮年男子的到来激发了家里全部女性的荷尔蒙。
后来,风见和直子分手,离开了这个家,也带走了春天,房子再次变得又破又旧。
须江突发疾病去世了,直子为母亲整理遗物时,发现了整柜新买的口红和化妆品。
过度包装个人的身世,事后必将自食其果。
这两则故事都是讲的女人对异性的幻想,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她们的的幻想只是像春天那转瞬即逝的梦。
即春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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