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闲吃闲住一个月,整天睡觉睡得骨头疼。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工作时想逃离,而一旦真的逃离,却无所事事,浑身不舒服不得劲。
今天,突然天晴了,冻僵的心也突然醒了。春光不忍辜负,应出去摸摸那春风,看看那油菜,去踏青,去春游。和老母亲一拍即合,去江边挖野芦笋。小孩听说要出去,马上蹦得三尺高。只可惜路太远,要走沟沟坎坎小路,带上孩子就别想做事了。于是孩子爸爸抱孩子去房间,我们偷偷溜走了。
我和老母亲都穿着下地的衣裤,穿上胶鞋,带上挖野菜的工具(铲子、小车、袋子),欢快的出发了。一路油菜花、豌豆花、不知名的野花相伴,黄的,紫的,蓝的,眼睛看着这些,好像被水洗过一样舒服。陌上花开,可缓缓归,我的老母亲和我一起看花,莫若此情此景。
柔柔风一吹,你的心打开了,世间万事都是等闲事。春风真是神奇啊,难怪古人说,“律己不得不带秋气,待人不得不如春风。”一个女子,如有春风拂面的力量和温柔,该是多么美好。
从家里步行去江边差不多三公里,要走45分钟,一路看花一路走,很快就到了。老母亲走在我前面,只见水天一色,老母亲是那一抹红。长江、河滩、防护林、油菜花,野芦笋、老母亲、我。
今天主要挖野芦笋,嫩笋长老了就是柴,嫩笋躲在去年的老柴的枯枝下面,一小根一小根,要仔细寻找。老母亲找到一根,用铲子挖起根部,用手一逮,再甩去根部的泥巴,装进袋子里。
1085年,苏轼写道,“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我们手中的芦笋,就是苏轼写的芦芽短。枯黄的老芦笋长长的,芦芽短短的藏在下面,好一个“芦芽短”。一千年过去了,竟然可以与苏轼在春天的芦芽里相遇,美食是可以治愈人心的,是可以让人心灵相应的。芦芽,真是春天的妙物。
在河滩边寻寻觅觅,这里挖一个,那里挖一个,挖了半天,才挖得不多的一些。我说,像讨米佬,向地讨东西吃。老母亲答,做什么都不容易。
老母亲认真的找嫩笋,我跟在后面拿袋子,懒洋洋的找一两根,更多时间用来吃水果、喝茶、拍照。人在油菜花海里,听两三声鸟叫,看不到人,有误入桃花源之感。
和老母亲闲聊。老母亲说,谁谁专门在春天挖笋子去菜场卖,可以卖好几千块钱。心想,一个鸡蛋一元,一百个鸡蛋才一百。乡下人的一个鸡蛋是一个鸡蛋,一元钱是一元钱。好几千元那得是多少钱,人得是多勤快的人。我说,不知道小孩有没有哭,有没有找妈妈。老母亲说,家里那么多人带,怎么会找妈妈。虽然这是期待中的一次远足,人出来了,一颗心却记挂着小孩子。
看到有两三人在不远处挖,看上去人一直没移动。我说,那里一定很多,不如去那边。妈说,那边离路更近,近处的都被人挖走了,不会比我们这边多。
老母亲挖了很久,只挖到零星几根。后来在一片小水渠边上,找到集中起来的一片,我们这才兴奋起来,总算可以不虚此行了。很快,我们挖到大半袋子笋。
顺便摘辣菜梗子,也叫菜心,是一道非常美味的野菜。辣菜梗子长得粗枝大叶,很好找,一会就摘满一袋子。
再挖点野韭菜,野韭菜炒鸡蛋是春天的时令菜。野韭菜长在树林里的草地上,长得像野草,要双眼仔细辨认。妈在林间找了好久,才挖得一把,因为地上全是野菜,不好辨认。老母亲把野韭菜打了一个漂亮的结,随手就是一个艺术品。老母亲说,就像谷子和俾子一样长得很像。要认识就很好找,不认识就全是草。野韭菜太费眼睛了,妈只挖了三把,自家一把,李奶奶家一把,苏爷爷家一把。
我和老母亲拖着满满的野菜往家走,老母亲说,你裤子上全是泥巴。来,我拍照给你看,看笑不笑死你。我说,不用拍,美得很。种地人不就是泥腿子么。人在画中游,人也是画儿。
挖过野芦笋、野辣菜、野韭菜,才算不辜负这个春日。上午十一点出发,下午四点钟到家。这五个小时过得太快了,都要累瘫了。不过精神特别愉快、轻松。此时,小孩在午睡。问爷爷,小孩哭了么,找妈妈没?爷爷云淡风轻,没有。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晚上,我的头开始疼起来,不知道是被风吹了还是累着了,依照经验睡一觉就好了。人就是有点贝见骨头,要去找点事做找点累受才舒服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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