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根说要回老家的那天,凌晨他就起来了,他从前一天的下午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整理了很多东西,大大小小三四个包。
春根是打心眼里的激动,他兴奋地一晚上也没睡好,出来打工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
今年过年他打算回家一趟,想着坐一天的火车就能看见自己的亲人了,春根嘴巴不由自主的就开始笑了起来。
这时火车上有人瞥了他一眼。
春根从城里带了一些桃酥和饼干,这些都是乡下的媳妇孩子没吃过的,春根把他们包在红色塑料袋里,外面又套了一个纸袋子,最后把这个纸袋子放在随行的包裹里,抱在怀里。
想着媳妇孩子吃这些小玩意的开心的样子,春根又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声音,这下火车里更多人瞥他了。
春根看见别人瞥他于是收敛了笑声,抱紧自己的包。
正值年末,赶着回家的人很多,车厢里来来往往穿梭的人也很多,他们有很多人从春根身边穿过。
刚开始有人不小心踢到了春根的包,他们会急急的吐出一句抱歉或不好意思,然后接着忙着自己的事情。
春根就把自己的包往自己那里拽了拽,可是还是有人踢到春根的包,到后来人们根本不会道歉,甚至踢完还要骂一句,好像春根的包是个垃圾一样遭人厌恶,一文不值。
终于春根受不了了,于是他起身,想把自己的包放到行李架上。
他拎起自己那个被踢的满目疮痍满带灰尘的包,踮起脚尖想把自己的包放上去,就在他要把自己的包放上去的时候,旁边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拎着个皮箱子。
男人说:“不好意思,请让一下。”然后用手拨开春根的包,春根看见那个男人拿出纸巾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包碰过的位置,吹了吹气,然后把自己的皮箱子放在行李架上。
男人走的时候对春根说了一句谢谢,转身就走了看都没看春根一眼,可春根还是缩着脑袋摇了摇头说不用谢。春根看着男人的背影眼里透露着羡慕和畏惧。
春根灰溜溜的把自己的包又拿回自己的座位上,才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别人,那是一个中年的妇女。
春根说:“女士,那是我的位子,请让一下。”女人说:“不好意思,我站的太久了,我一会就还你。”然后女人就歪着头睡了,春根其实也很累,春根其实根本不想把位子借给那个女人,可春根还是点了点头说:“好的。”
然后春根就抱着自己的包蹲在自己的位子旁边,他脸上透露着无奈和厌恶,可是想到自己就能见到媳妇和孩子了,他又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蹲了多长时间,春根的脚都麻了,他试图弄出些声响,好让那个女人把位子还给他。
于是春根就开始敲女人的座位,可是女人就是不醒,春根觉得女人可能是在装睡,于是更大声地敲,女人还是不醒,春根更大声的敲,结果却引来了周围人的不满。
“喂,蹲在地上的,敲什么啊,吵死了。”
“就是啊,烦不烦!”
“真是没有素质”
“土鳖!”
周围很多人都在咒骂着春根,春根看着他们不敢再敲了,这时,女人终于站起来了,说:“哎呦,我睡着了,抱歉啊!”
春根看着女人的嘴脸只觉得恶心,可春根还是说:“没事。”
春根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看见女人下了火车,原来女人到站了。
春根靠在自己的位子上眯了会,也不知道眯了多长时间,总之醒来的时候,已经到站了。
春根就拎着自己的包下了火车。
下车的时候,他听见后面有人说:“你看啊,脏死了,提着那些破包,蹲在人家位子旁边跟狗一样!”
正巧路边的狗也对着春根叫唤了几声。
春根总觉得那是说他的,可他心里想着他们懂个屁,再说那位子本来就是他自己的。
春根踢了踢那条狗,把包袋子往肩上拉了拉,想着就要见到媳妇孩子了,加快了往前的步伐。
在傍晚夕阳就要落山的时候,春根到家了。
在村头的时候,春根就看见孩子们在门口等他呢,到了家门口,春根喊了句:“我回来了!”媳妇就出来了,很长时间不见孩子都快不认识春根了,都往他们娘身后挤。
春根拎着包回屋了,晚上,他们一家人聚在一起诉说着三年来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春根把桃酥和饼干拿出来给媳妇孩子吃,看着他们满脸开心的样子,春根觉得自己受的委屈,受的苦都不算事。
孩子们吃着好吃的都觉得自己的父亲很厉害,便问:“爹,你在外面是大老板吗?”
春根愣了一下说:“啊,是呀,爹可厉害了呢,爹地位可大了,城里的房子都是爹盖的,爹坐火车的时候,他们都抢着帮爹拿东西,抢着给爹让座,看见爹都点头致敬呢!”
“哇!爹好厉害啊!”孩子们吃得更开心了,春根看见孩子眼里闪现的崇拜的光芒,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归途,不论自己过得多苦,媳妇孩子开心就好,自己的归途还在,自己的人生一样很精彩。
想着,春根就笑了,笑的很大声,甚至没看见媳妇眼里的泪光,因为媳妇透过她的笑脸看见了春根搬砖,扛水泥的劳苦,也看见了春根被人看不起的辛酸与苦楚,看见了春根所有的无奈与艰辛。可纵然如此,春根依旧是这个家的英雄。
吃完饭,夜也深了,媳妇孩子都睡了,春根用力抱紧了身旁的媳妇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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